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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二十七年,秋老虎赖在江南腹地迟迟不肯退去,连带着空气里都飘着股黏腻的霉味,像是陈年的绸缎浸了水,捂在密闭的木箱里发酵。赵樾站在青溪镇东头那座废弃百年的古宅前时,额角的汗珠子正顺着鬓角往下淌,浸湿了藏青色马褂的领口。他刚从上海洋行回来,手里攥着的地契还带着油墨味,指尖摩挲过“沈氏旧宅”四个字,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这宅子是他托人从沈氏后人手里低价盘下的,只知道沈家人在百年前一夜之间尽数失踪,宅子便荒了下来,成了青溪镇人口中的禁忌之地。

“赵先生,这宅子……怕是不吉利啊。”领路的老秀才颤巍巍地往后退了半步,花白的胡子抖得厉害,“前几年有个外乡人不信邪,想进来拆点木料,刚跨过门槛就疯了,嘴里喊着‘镜子里没有手’,最后跳了河。”

赵樾嗤笑一声,抬手抹了把汗。他在上海见多了洋人的新鲜玩意儿,什么电灯电话,连会动的西洋镜都见过,自然不信这些乡野间的鬼神之说。“老丈放心,我自小不信这些,不过是座老房子罢了。”他说着,推开了那扇朱漆剥落的大门。

“吱呀——”门轴转动的声音像是老旧的琴弦被强行拉扯,尖锐得让人耳膜发疼。一股混杂着灰尘、腐朽木料和潮湿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赵樾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院子里的荒草长得比人还高,齐腰深的草丛中散落着几段断裂的石狮子残肢,石狮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天空,像是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几棵老槐树的枝桠扭曲交错,繁茂的枝叶遮天蔽日,连正午的阳光都只能透过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陆离的阴影,看着竟有些像一张张模糊的人脸。

赵樾带来的几个工匠早已吓得脸色发白,站在门口迟迟不肯进来。“赵先生,要不……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这地方阴森得很。”领头的王师傅咽了口唾沫,目光躲闪着,不敢往院子深处看。

“怕什么?”赵樾瞪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几块银元,“好好干活,工钱加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工匠们对视一眼,终究还是抵不住银元的诱惑,硬着头皮走进了院子。翻新工程就此开始,清理荒草、修补屋顶、粉刷墙壁,工匠们白天忙得热火朝天,可一到傍晚,就争先恐后地往家跑,没人敢在宅子里多待片刻。他们说,每到日落时分,总能听到宅子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像是有无数人藏在暗处,对着他们轻轻呼气。

赵樾只当是工匠们胆子小,自己则在镇上租了间客栈住着,每天过来查看工程进度。直到第七天,工匠们在清理堂屋的时候,发现了那面铜镜。

堂屋的正中央原本挂着一幅早已腐朽的字画,王师傅让人把字画扯下来的时候,字画后面的墙壁上竟嵌着一面半人高的铜镜。铜镜蒙着厚厚的一层灰尘,边缘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花纹里还残留着些许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几个工匠合力将铜镜擦拭干净,镜面瞬间变得光亮起来,竟比西洋镜还要清晰,能清清楚楚地照出人的模样。

“这镜子倒是精致。”赵樾凑上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穿着藏青色马褂,面容英挺,只是不知为何,镜中的人影边缘似乎有些模糊,像是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他只当是铜镜年代久远,有些磨损,并未放在心上,让人把铜镜好好擦拭干净,依旧挂在堂屋的墙壁上。

半个月后,古宅翻新完毕。朱漆大门重新刷上了鲜亮的红漆,院子里的荒草被清理干净,种上了月季和兰花,破损的窗户换上了新的雕花窗棂,整座宅子焕然一新,再也看不出往日的破败与阴森。赵樾带着妻子林氏、儿子赵明轩、女儿赵明月,还有老母亲和一个做饭的张妈,一起搬进了古宅。

搬家那天,青溪镇的乡亲们都来看热闹,有人羡慕赵樾有本事,能把这凶宅盘活,也有人暗地里嘀咕,说这家人迟早要出事。赵樾对此毫不在意,忙着招呼宾客,屋里屋外一派喜气洋洋。

可这份喜气,在他们入住的第一个晚上就被打破了。

那天夜里,林氏洗漱完毕,坐在梳妆台前梳头。梳妆台正对着堂屋的方向,透过敞开的房门,能清晰地看到墙上的铜镜。她梳着梳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抬眼往铜镜的方向望去——镜中映出了她的身影,可奇怪的是,镜中的自己竟然没有左手!

林氏吓得浑身一僵,手里的梳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左手好好地长在胳膊上,指尖甚至还能感受到梳子掉落时残留的触感。“怎么回事?”她喃喃自语,壮着胆子再次看向铜镜。这一次,镜中的她不仅没有左手,连右脚也消失了,只剩下残缺不全的身子坐在梳妆台前,模样诡异至极。

“当家的!当家的!”林氏吓得魂飞魄散,尖声喊着赵樾的名字。

赵樾正在书房整理账本,听到妻子的喊声,连忙跑了过来。“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镜子!那面铜镜!”林氏指着堂屋的方向,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镜子里的我……没有手,也没有脚!”

赵樾皱了皱眉,走到堂屋看向铜镜。镜中清晰地映出他和林氏的身影,两人四肢健全,完好无损。“你是不是看错了?哪有什么没有手脚的影子?”他疑惑地看向林氏,觉得妻子可能是刚搬来新地方,有些水土不服,产生了幻觉。

林氏也凑到铜镜前,仔细一看,镜中的自己果然四肢齐全,刚才的诡异景象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刚才我明明看到了……”她咬着嘴唇,眼神里满是惊恐和疑惑,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了?

赵樾安慰了妻子几句,让她早点休息,自己则留在堂屋,盯着那面铜镜看了许久。铜镜安安静静地挂在墙上,镜面光滑,映着屋里的烛光,没有任何异常。他摇了摇头,转身回了房间,只当是妻子太过劳累,出现了错觉。

可他不知道,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第二天清晨,张妈正在堂屋打扫卫生,无意中抬头看向铜镜,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赵樾和林氏闻声赶来,只见张妈瘫坐在地上,手指着铜镜,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两人顺着张妈的目光看去,瞬间倒吸一口凉气。铜镜中映出了张妈的身影,可她的两条胳膊竟然不翼而飞,光秃秃的肩膀往下垂着,像是被人用刀齐齐砍断了一般,鲜血顺着肩膀往下流,染红了她的粗布衣裳。可再看现实中的张妈,两条胳膊好好的,正死死地抓着地面,指甲缝里都嵌进了泥土。

“妖镜!这是面妖镜!”张妈缓过神来,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嘴里不停地喊着,“我不干了!我再也不待在这里了!”

赵樾一把抓住张妈的胳膊,“你胡说什么?冷静点!”

“我没胡说!”张妈用力挣扎着,眼神里满是恐惧,“刚才镜子里的我真的没有胳膊!这宅子有鬼!我要走!我必须走!”

任凭赵樾怎么劝说,张妈都不肯留下,最后赵樾只能给了她工钱,让她离开了古宅。张妈的离开,让家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林氏更是整日提心吊胆,再也不敢靠近堂屋的铜镜。

可诡异的事情,并没有因此停止。

第三天晚上,赵樾的母亲起夜,经过堂屋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一眼铜镜。这一看,差点让她背过气去,镜中的自己竟然没有头!脖子以下的身子完好无损,穿着一身灰色的寿衣,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像是一具没有头颅的尸体。老太太吓得双腿发软,当场晕了过去。

赵樾和林氏听到动静,连忙跑了出来,将老太太抬回房间。请来的郎中诊治后,说老太太是受了惊吓,开了些安神的汤药,让她好好休息。可从那以后,老太太就变得疯疯癫癫,整日蜷缩在床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镜子里没有头……镜子里没有头……”

赵樾这才意识到,事情可能真的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他开始仔细观察那面铜镜,发现这面镜子确实有些古怪。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镜面会变得更加光亮,甚至能映出院子里的景象,可仔细一看,镜中的院子里,总有一些模糊的影子在晃动,像是有无数人藏在草丛里,默默地注视着屋内。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发现镜中的人影,似乎真的在一点点消失。

第四天,儿子赵明轩放学回家,跑到堂屋玩耍,对着铜镜做鬼脸。赵樾无意间瞥了一眼,赫然发现镜中的明轩,右手的手指少了两根,只剩下三根手指扭曲地伸着。他连忙让明轩把手伸出来看,明轩的右手完好无损,五根手指健全。可当他再看向铜镜时,镜中的明轩,右手已经完全消失了。

“爹,你看什么呢?”明轩察觉到父亲的异样,好奇地问道。

赵樾一把拉过明轩,将他推出堂屋,“别在这里玩!回你房间去!”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心里的恐惧越来越强烈。

第五天,女儿赵明月在堂屋绣花,赵樾看到镜中的明月,左脚消失了,只剩下右脚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他再也忍不住了,找来一把锤子,想要把铜镜砸掉。可当他举起锤子,正要砸下去的时候,铜镜中突然映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个人影没有五官,只能看出一个大致的轮廓,正对着他缓缓地摇着头。

赵樾的锤子停在半空中,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感觉背后有人在盯着他,转身一看,身后空无一人,只有堂屋的门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发出“吱呀”的声响。

“谁?”赵樾大喝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堂屋里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不敢再砸铜镜,拿着锤子,狼狈地退出了堂屋。

第六天,林氏在厨房做饭,赵樾坐在客厅抽烟。突然,他听到林氏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紧接着,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赵樾心里一紧,连忙冲进厨房,厨房空荡荡的,锅里的菜还在冒着热气,可林氏却不见了踪影。

“阿林!阿林!”赵樾大喊着妻子的名字,屋里屋外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林氏的踪迹。他的心跳得飞快,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他的心头。

就在这时,他听到儿子明轩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哭喊,连忙跑了过去。房间里没有人,窗户大开着,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动着桌上的书本。明轩也不见了。

赵樾彻底慌了,他发疯似的在宅子里寻找,呼喊着妻子和儿子的名字,可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声。他跑到女儿明月的房间,明月也不见了,只有她绣了一半的花放在桌上,针还插在布料上。

他又跑到母亲的房间,母亲的床上空荡荡的,老太太也消失了。

短短一个时辰,他的妻子、儿女和母亲,全都不见了踪影。偌大的古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赵樾瘫坐在地上,浑身冰凉。他想起了张妈说的话,想起了镜中那些残缺不全的人影,难道真的是这面铜镜在作祟?是那些消失的肢体,预示着家人的失踪?

第七天,赵樾坐在堂屋的椅子上,一夜未眠。他死死地盯着那面铜镜,镜中的自己完好无损,可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他不知道下一个消失的会是谁,或许,就是他自己。

中午时分,邻居王二柱路过赵樾家,想过来看看情况。他走到窗户边,往里一看,瞬间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往镇上的官府跑。

“不好了!官老爷!赵樾家出事了!”王二柱气喘吁吁地冲进县衙,对着县令大喊。

县令正在午睡,被王二柱吵醒,十分不悦。“慌什么?出什么事了?”

“赵樾家……赵樾家堂屋里的镜子前,站满了人!”王二柱的声音颤抖着,“密密麻麻的,全是模糊的人影,可屋里……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县令一听,也觉得事情蹊跷,连忙带着几个衙役,跟着王二柱来到了赵樾家。

衙役们推开大门,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他们走进堂屋,果然看到墙上的铜镜前,站着密密麻麻的模糊人影,那些人影没有五官,只能看出大致的轮廓,挤在铜镜前,像是在争抢着什么。可堂屋里除了赵樾,再也没有其他人。

赵樾看到衙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连忙站起来,“官老爷!我家人都不见了!他们全都不见了!”

县令皱着眉头,走到铜镜前仔细查看。那些模糊的人影在镜中晃动着,像是在对着他们示威。他让人仔细搜查整个宅子,可搜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找到,既没有找到赵樾的家人,也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的痕迹,仿佛他的家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铜镜不对劲。”一个年长的衙役凑到县令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刚才我看的时候,好像看到镜中的人影里,有一个没有手,还有一个没有头……”

县令的目光落在铜镜上,镜面光滑,映着他们的身影,可那些模糊的人影依旧在镜中晃动。他伸手摸了摸铜镜,铜镜冰凉刺骨,像是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一样。突然,他感觉到铜镜后面似乎是空的,用手敲了敲,果然听到了“咚咚”的空洞声。

“来人!把这面铜镜拆下来!”县令下令道。

几个衙役合力,将铜镜从墙上拆了下来。铜镜后面的墙壁上,果然有一个隐藏的暗室,暗室的门被一块木板挡住,上面贴着一张早已泛黄的符咒。

衙役们撬开木板,打开暗室的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臭味扑面而来,让人作呕。县令让人点燃火把,走进暗室,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暗室不大,里面堆着十七具尸体,尸体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有的已经腐烂不堪,露出森白的骨头,有的则像是刚死去不久,皮肤还保持着一定的弹性。所有死者的双目都圆睁着,眼球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银色,像是两面小小的镜子,反射着火把的光芒,看起来阴森可怖。

“这……这是……”赵樾看到暗室里的尸体,吓得双腿发软,差点晕过去。

县令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让人仔细清点尸体,发现这些尸体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看穿着打扮,并非同一时代的人。其中有几具尸体的穿着,还是百年前的服饰,想必就是当年失踪的沈氏族人。

“难道……这些人都是被这面铜镜害死的?”一个衙役哆哆嗦嗦地说道。

赵樾突然想起了什么,疯了似的冲进暗室,在尸体堆里翻找着。很快,他找到了妻子林氏、儿子明轩、女儿明月、母亲,还有张妈的尸体。他们的双目也圆睁着,眼球变成了银色,和其他死者一模一样。

“不——!”赵樾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瘫倒在尸体旁。

县令让人将赵樾拉开,仔细检查暗室。在暗室的角落里,他们发现了一本早已腐朽的日记本,日记本的纸页已经发黄发脆,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县令让人小心翼翼地将日记本翻开,勉强能辨认出一些内容。

这本日记的主人,乃是百年前沈氏家族的一位公子。据日记所述,沈家拥有一面祖传的铜镜,此镜名为“噬影镜”,其具有一种诡异的能力——能够吞噬人的影子。

当这面镜子吞噬完一个人的完整影子后,这个人便会被镜子吸入一个神秘的暗室,从此消失无踪,仿佛人间蒸发一般。不仅如此,被吸入暗室的人,其眼球会变成银色的镜面,仿佛与那面镜子融为一体,永远地被困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无法逃脱。

沈公子在日记中沉痛地记录道,他的祖父便是因为被这面镜子吞噬了影子,而离奇失踪。起初,家族中的人们并未察觉到这其中的端倪,只当祖父是外出未归。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家族里不断有人失踪,且失踪的方式都如出一辙——先是影子被镜子吞噬,随后人也跟着消失不见。

终于,有人发现了这面镜子的秘密,但此时已经太晚了。那镜子的力量似乎在不断增强,它就像一个无底洞,源源不断地吞噬着人们的影子和生命。最后,整个沈氏家族的人都未能幸免,无一例外地被那面镜子吞噬,成为了暗室里的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在日记的最后一页,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仿佛是被恐惧和绝望所扭曲,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诡异氛围:“镜中影,水中月,噬人魂,永不见……”

这简短的几句话,却如同一把钥匙,终于揭开了隐藏在那面神秘铜镜背后的恐怖真相。原来,这面被称为“噬影镜”的铜镜,早在百年前就已经吞噬过沈氏族人的灵魂,而如今,它的诅咒再次降临,将赵樾的家人也无情地吞噬。

那些在镜中显现出的残缺人影,并非简单的影像,而是影子被吞噬的真实写照。随着影子逐渐消失,人也会被镜子吸入暗室,成为新的祭品。这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过程,而赵樾却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他站在暗室中,望着家人的尸体,心如刀绞。那曾经熟悉的面孔如今已变得苍白而扭曲,他们的生命就这样被这面诡异的铜镜无情地夺走。赵樾的目光缓缓转向那面被拆下来的铜镜,它的镜面依然光亮,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而,当他凝视着铜镜时,却看到了自己泪流满面的脸,那是一张充满痛苦和绝望的脸。

可是,赵樾并没有察觉到,镜中的他,影子正在悄然发生变化。那原本清晰的影子,此刻却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侵蚀着。而他的左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正一点点地消失,仿佛被那面铜镜吞噬进了黑暗的深渊。

衙役们想要销毁这面妖镜,可无论他们用锤子砸、用火烧,铜镜都完好无损,反而镜面变得更加光亮,镜中的模糊人影越来越多,像是在欢呼着,等待着下一个祭品的到来。最后,县令只能让人将暗室的木门重新钉死,用三道浸过黑狗血的桃木符贴在门板上,又命人取来数十斤生石灰,顺着门缝灌进去——老仵作说,生石灰能吸阴邪之气,或许能暂时压制镜中作祟的东西。铜镜被四名衙役用铁链捆得严严实实,外面裹上三层厚布,抬到镇子外的乱葬岗,挖了丈深的土坑埋下,上面又压了一块半人高的青石板,石板上刻着“镇煞”二字,旁边还立了块石碑,写着“擅动者死”。

做完这一切,县令才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眼那座在暮色中愈发阴森的古宅,下令让人用封条将大门贴死,严禁任何人靠近。赵樾被衙役扶着走出暗室,他的眼神空洞,脸上还沾着妻儿尸体上的腐土,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镜子里的影子……我的影子……”众人这才发现,他的右手袖口空荡荡的,并非肢体缺失,而是在刚才冲进暗室时,镜中的他右手影子已经彻底消失,此刻他的右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像是要融入空气里。

“赵先生!你的手!”一个衙役惊呼出声。

赵樾茫然地抬起右手,看着那只逐渐变得透明的手掌,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挣脱衙役的搀扶,疯了似的冲向堂屋。他死死地盯着那面已经被拆下来的铜镜包裹,铁链在地上拖曳出刺耳的声响,“把镜子还给我!我要我的家人!我的影子还在里面!”

衙役们连忙上前拉住他,可赵樾的力气大得惊人,双眼赤红,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就在这时,被包裹着的铜镜突然发出一阵“嗡嗡”的声响,包裹的厚布剧烈晃动起来,铁链被挣得笔直,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贴在暗室木门上的桃木符瞬间燃起黑色的火焰,化为灰烬,门缝里渗出一缕缕银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浮现出一张张模糊的人脸,正是暗室里那些死者的面容,他们的银色眼球死死地盯着赵樾,像是在召唤。

“不好!这东西镇不住!”老仵作脸色惨白,转身就往门外跑,“快离开这里!它要出来了!”

县令也慌了神,大声下令:“快!把他拖走!烧了这宅子!”

可已经来不及了。包裹铜镜的厚布“嗤啦”一声被撕裂,铜镜挣脱铁链,悬浮在半空中,镜面闪烁着诡异的银光。赵樾挣脱了衙役的束缚,疯笑着冲向铜镜,“我的影子!我来了!”他的身体接触到镜面的瞬间,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整个人瞬间被吸入镜中,消失不见。铜镜上的银光愈发耀眼,镜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影,除了之前的十七具尸体,还多了赵樾和他家人的身影,他们的银色眼球齐齐转向堂屋里的衙役,嘴角似乎勾起了诡异的笑容。

“快撤!”县令大喊着,带着衙役们连滚带爬地冲出古宅。刚跑出大门,身后就传来一阵“轰隆”的声响,古宅的屋顶突然坍塌,扬起漫天尘土。众人回头望去,只见那面铜镜从坍塌的废墟中飞出,悬浮在半空中,镜面对着青溪镇的方向,像是在挑选下一个目标。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阴沉下来,狂风大作,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天际,正好劈在铜镜上。铜镜发出一声刺耳的悲鸣,银色的镜面瞬间布满裂纹,像是蛛网般蔓延开来。紧接着,倾盆大雨落下,雨水打在铜镜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铜镜上的裂纹越来越大,最终“哐当”一声碎裂成无数片,散落在废墟中。

雨越下越大,像是要将整个青溪镇淹没。县令和衙役们站在雨中,看着古宅的废墟被雨水冲刷,心里却没有丝毫轻松。他们知道,铜镜虽然碎了,但那些被吞噬的灵魂,那些银色眼球的死者,或许还被困在某个地方,等待着下一个百年,等待着新的祭品。

三天后,雨停了。青溪镇的乡亲们发现,镇子外的乱葬岗上,那块压着铜镜的青石板不知被什么东西掀开,碎裂的铜镜片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座被封死的古宅,大门上的封条完好无损,可透过门缝往里看,堂屋的墙壁上,似乎又出现了一面模糊的铜镜轮廓,镜面反射着微弱的银光,像是一双眼睛,默默地注视着每一个路过的人。

有胆大的村民夜里路过古宅,听到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的梳头声,还有孩子们的笑声,夹杂着女人的叹息。他们说,那声音像是从镜子里传出来的,温柔又诡异,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看看镜中究竟照出了什么。可没人敢推开那扇封死的大门,因为他们都记得,赵樾一家消失的那天,邻居王二柱透过窗户看到的,是镜前密密麻麻的人影,而屋内,空无一人。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之后的几十年里,青溪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失踪,失踪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曾经好奇地靠近过那座古宅,或者听过关于铜镜的故事。有人说,那些碎裂的铜镜片被雨水冲刷到了镇上的各个角落,每一片碎片都能形成一面小小的镜子,继续吞噬着人的影子;也有人说,铜镜的本体并没有被闪电摧毁,它只是藏了起来,等到合适的时机,就会重新出现,再次开始它的狩猎。

直到建国后,那座古宅被彻底拆除,工人在地基下挖出了一口枯井,枯井里堆满了破碎的铜镜片,每一片碎片上都映着一张银色眼球的人脸。工人们将铜镜片全部倒进熔炉里熔化,可熔炉里的火焰却始终烧不旺,反而冒出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像是有无数灵魂在火焰中哀嚎。

后来,青溪镇发生了一件大事——一所崭新的学校在这里拔地而起!这所学校就建在那座古宅的旧址之上,仿佛是在向过去的岁月致敬。

然而,自从学校建成后,一些奇怪的事情开始在学生中间流传开来。有学生说,在夜里去学校的厕所时,偶尔会看到一面模糊的铜镜。这面铜镜孤零零地挂在厕所的墙上,镜子里却照不出人影,只有一片漆黑,仿佛是一个无尽的黑洞,让人毛骨悚然。

还有学生说,他们在操场的沙坑里玩耍时,竟然挖到过一些小小的铜镜碎片。这些碎片看起来很古老,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些奇怪的图案。当他们好奇地拿起碎片对着阳光看时,却惊讶地发现碎片上能看到自己残缺的影子,那影子扭曲而诡异,吓得他们再也不敢靠近沙坑。

而那本从暗室里找到的日记本,则被妥善保存在县文化馆里。经过专业人士的修复,日记本最后一页的字迹终于清晰地展现在人们面前。除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镜中影,水中月,噬人魂,永不见……”之外,还有一行被人用指甲刻上去的小字。由于时间久远,这行小字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百年……轮回……影子……”等几个字。

这些神秘的现象和字迹,让人们对这座古宅的过去充满了好奇和恐惧。究竟这面铜镜和那些铜镜碎片有什么关联?那行小字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也许,只有时间才能揭开这个谜底……

有人说,那是沈氏公子最后的警告,铜镜的诅咒每百年就会轮回一次,如同一个永远无法逃脱的噩梦。只要还有人记得它,只要还有人对镜子里的影子充满好奇,它就永远不会消失。它会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隐藏在每一面镜子里,静静地等待着那些粗心大意的人。

当夜幕降临,月光洒在镜子上时,它就会被唤醒。那面铜镜仿佛拥有生命一般,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吸引着人们的目光。那些不小心靠近镜子的人,会被它的魔力所迷惑,不由自主地凝视着镜子里的影子。

然而,这看似普通的影子,却是一个致命的陷阱。一旦被镜子里的影子吞噬,人们的身体就会变得透明,仿佛失去了实体一般。他们的影子会被拖入无尽的黑暗,成为暗室里新的祭品。在那里,他们将永远睁着银色的眼球,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镜外的世界,却再也无法回到现实。

如今,青溪镇的老人们还会常常告诫孩子们,千万不要对着镜子做鬼脸,更不要在夜里独自看镜子。因为他们深知,镜子里照不见的人,或许正在镜子的另一边,默默地注视着你。那些废弃的古宅里的镜子,更是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和诅咒。

孩子们听着老人们的告诫,心中虽然有些害怕,但也充满了好奇。他们不禁会想,那面铜镜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那些被镜子吞噬的人,现在又在哪里呢?然而,老人们的告诫却让他们明白,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因为好奇心往往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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