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崇祯话音落下。
史可法起身说道:“陛下,臣再次请求出使朝鲜。”
李默微眯起双眼,心中纳闷,史可法为何会执着于出使朝鲜呢?
崇祯也是不解,开口问道:“爱卿身为内阁次辅,为何甘愿冒如此大的风险出使朝鲜呢?你现在负责摊丁入亩和官员的考成法,如果派你出使朝鲜,那这两项新政由谁接手呢?”
史可法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苦笑,虽说自己贵为次辅,然而在李默主导的一系列改革进程中,他已渐渐被边缘化。
此刻的他,迫切需要凭借外交上的斐然功绩,来重塑自身在朝堂的影响力。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认为出使朝鲜无疑是绝佳契机。如此一来,既能避开李默牢牢掌控的军事领域,又能于外交这条全新战线上,开辟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倘若继留在朝堂中枢,终究只能沦为一名无所建树的“守成之臣”,在历史的长河中不过是匆匆过客。
而主动请缨出使朝鲜,不仅能巧妙地避开朝堂之上激烈的权力斗争漩涡,更可凭借“孤臣”的独特姿态,书写一段忠义传奇,为后世所铭记。
他试图通过扶持朝鲜,使其成为如同当年皮岛一般,令满清如芒在背的存在。
这实际上是在复刻袁崇焕“凭坚城用大炮”的辽东战略,只不过将战略重心巧妙地转移到了满清的侧翼,从而对满清形成更为有效的战略牵制。
倘若能够凭借此次出使朝鲜,成功促成“明鲜军事同盟”的缔结,那么这份功绩,足以与郑和下西洋那般名垂青史的外交壮举相提并论。
而这样“再造中华”的宏伟事业,正是他一生矢志不渝、追求不懈的终极精神目标。
史可法神色庄重,躬身行礼后缓缓说道:“陛下,臣深知摊丁入亩与官员考成法关系重大。但当前局势下,朝鲜之于我大明,实乃战略要冲。”
“自丙子之役后,朝鲜为满清所制,备受压榨,对满清积怨已久。此时若我大明能伸出援手,必能拉拢朝鲜,于满清侧翼布下一枚关键棋子,此乃千载难逢之良机。”
“至于摊丁入亩与官员考成法,臣举荐财政部尚书季礼与吏部侍郎黄景昉。季尚书于政务精细入微,且颇具革新之念,摊丁入亩一事,由他接手,必能稳步推进;黄景昉侍郎久于吏部,对官员考核一事经验颇丰,官员考成法交予他,应能妥善处置。”
“陛下,臣身为内阁次辅,本应于中枢为陛下分忧。然李默首辅于军事改革上已有卓有成效,臣若继续留于中枢,恐难有更大建树,不过是碌碌无为,做一守成之臣罢了。”
“而出使朝鲜,若能促成对朝军售,不仅能解我大明当前之困局,削弱满清之势,更能重塑我中华上国之威望,于历史而言,亦可谓功在千秋。
此乃臣一生之宏愿,是为‘再造中华’之伟业,哪怕前路荆棘密布,风险重重,臣亦愿以‘孤臣’之姿,践行士大夫‘知其不可而为之’的精神,恳请陛下成全。”
崇祯微微点头,目光中透露出思索之色,缓缓说道:“爱卿一片赤诚,朕心甚慰。此次出使朝鲜,意义重大,关乎我大明兴衰。你既有此决心,朕准你所请。”
“然出使之事,千头万绪,仅爱卿一人恐难周全。
朕思之,需为你搭配一位副使。
此人既要熟悉朝鲜事务,又得擅长纵横谋略,方能与爱卿相辅相成,应对外交诸多细节,平衡你刚直之性。如此,方可确保此行万无一失。
众位爱卿,现在就议一议,这出使朝鲜的副使该由谁担任呢?”
大殿内一时陷入沉思,众人皆在心中权衡合适人选。
吏部尚书程注率先打破沉默,拱手说道:“陛下,臣举荐礼部郎中林一麟。此人曾多次参与与朝鲜的文书往来,对朝鲜的风土人情、政治局势颇为熟悉。
且林一麟素有辩才,擅长谋略,当年在与琉球的外交协商中,凭借其纵横捭阖之术,为我大明争取诸多利益,定能辅助史次辅完成使命。”
礼部左侍郎朱继祚紧接着说道:“陛下,臣以为鸿胪寺少卿王应华亦有此能。王少卿曾随使节团去过朝鲜,对朝鲜军事部署、山川地理有所了解。
其心思缜密,善于谋划,在处理边境事务时,展现出过人的应变能力,可作为副使的合适人选。”
刑部尚书郑三俊也站出来发表意见:“陛下,听闻太仆寺丞郑逢元对朝鲜贸易经济情况了如指掌,朝鲜如今经济受满清压榨,若能在贸易上给予其帮助,定能增进两国情谊。
郑逢元善于权衡利弊,精于谋略,或许能在出使中发挥关键作用,不失为副使的良选。”
对于三位尚书推荐的人选,李默在心里进行推演。
林一麟:文化牌可破,但需防他成为吏部渗透工具。其诗词唱和能软化朝鲜士大夫,但若没有军事威慑兜底,恐成纸上谈兵。
王应华:军事侦察能力难得,但若让他主导谈判,朝鲜必惧清军报复,反而逼其倒向多尔衮。这柄刀太利,出鞘便见血。
郑逢元:铜矿专营确实能解财政部燃眉之急,可若过度依赖利益交换,朝鲜会将大明视作军火贩子而非精神宗主。经济纽带易断,文化认同才是千年根基。
李默在心里比较三人的优缺点,认为给史可法搭配副手林一麟最为合适,再加上王应华掌军,郑逢元控财。
以文化之衣,裹军事之骨的深层策略,用铜矿专营为饵,方能让朝鲜既敬我文化,又畏我武力,更贪我财利。如此一文一武一商,方能将史可法的“再造中华”变成现实。
这时,崇祯看向李默,“李默,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听见皇帝的询问,李默回过神来:“陛下,三位大人所荐皆一时之选。然次辅此行志在重塑华夷秩序,非林郎中不可。”
不等其余人反驳,他继续道:“可命王少卿率一营忠勇军随行,名为护卫,实则暗中考察朝鲜关防;郑寺丞持户部密令监督军事合作条款,如此一文一武一商,方不负陛下重托。”
他用这三个人选编织成一张权力制衡网,将朝鲜事务的主导权牢牢攥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