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朝廷律法,文莺嫌疑很大,暂且收监。
这日晚,文莺被狱卒带入县衙大牢,狱卒们对文莺也十分客气,并未侮辱谩骂。
文莺踏入牢房大门,眼前是昏暗的光线,空气中十分潮湿,并伴随着一股说不清楚的臭气。
狱卒们并未用绳索绑住文莺,反而像随从一般一直引路。
经过其它牢房,文莺看到那些关着的囚犯,大多蓬头垢面,头上还插着杂草,有人呆滞地看着他,也有人盯着他莫名地一笑。
当有人上前扒住栏杆张望时,狱卒顿时变了脸,挥起手中皮鞭,便抽了上去,动作慢的,手指瞬间被抽肿。
文莺心中叹息,好端端地,莫名其妙便被人诬陷,涉嫌杀人,还身陷囹圄。
文莺边走边想,却实在想不出自己得罪了何人,何人要设计谋害于他。
在芜县,唯一得罪的就应该是刘佺三人,可这三人并没有什么靠山与亲朋,只是狐假虎威的泼皮而已。
且这三人已被刘文达的亲兵从自己家中运出,早已消失在芜县当中。
正思索着,思绪被那狱卒打断。
“文兄弟,到了,此间牢房乃县牢中最好的牢房,文兄弟见谅,有何事情,可随时通禀小的。”
文莺放眼一瞧,这间牢房竟还有一扇小小的窗户,房间虽然简陋,但十分干净,靠墙砌着一座台子,台子上铺着一床被褥,还放有一张小方桌,两个坐垫,一盏油灯。
这比那些拥挤不堪,满是稻草破布、蚊虫老鼠的牢房,确实强了太多。
文莺对那狱卒拱了拱手,“有劳兄弟。”
那狱卒赶忙道:“不敢,文兄弟乃我芜县斩杀乌蛮的大英雄,小人理应敬重。”
文莺笑道:“那还是多谢兄弟。”说罢,文莺自行进了牢房。
两名狱卒再次对文莺拱了拱手,轻轻地锁住牢门。
这一夜,过得十分特别,阴暗潮湿的牢房令文莺后背发凉,虽然盖着厚厚的棉被,亦颇为不适。
时不时还传来几声其余囚犯的叫声与老鼠的吱吱声。虽然此处离那些拥挤肮脏的牢房还有一段距离,但狱中空荡,几乎没有家具,这一有动静,回声便可传出多次,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这一夜,文莺辗转反侧,一夜未睡个安稳觉,好似比在战时的野外扎营睡觉还要难熬。
第二日一早,刘文达便知晓此事,白县令的师爷与魏冉,前后脚来到校场,通知了刘文达。
刘文达刚听到此事,还未听完,便怒气腾腾,揪住那师爷的衣领,师爷便双脚离地。
刘文达大吼道:“你这厮,敢抓老子的兵?”
吐沫星子喷了那师爷一脸,师爷也不敢擦。心中连连叫苦。
师爷苦着脸,赶紧求饶,并解释了事情之原委。
刘文达这才放下那师爷,师爷两脚一着地,随即一软,差点坐地上。心中暗想,这西疆的军汉,忒也跋扈,还是中原的文官好做,师爷好当。
出了人命,文莺嫌疑很大,刘文达亦不好在明面袒护得太明显。
刘文达暂且压下怒火,叮嘱那师爷定要用心查案,要是冤枉好人,他必不善罢甘休。
师爷连连称诺,逃命般地离开校场。
随后,魏冉便来了,魏冉忙与刘文达诉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比那师爷多了一条的便是,他们几人在茶馆喝茶,那肺痨男子故意找碴之事。
听罢,刘文达思索一阵,要说文莺故意害人,自己十万个不信,又无利害冲突,没有任何必要。
要么就是文莺点背,与那死者有些推搡,恰巧这男子命不久矣,碰上了。要么就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买通那男子,但男子已亡,无从问起。
“此事定要一查到底,绝不能冤枉文莺,这样,你等亲自去查,我会派出亲信协助,白县令那里,我会跟他打个招呼,你等这几日便不用兵训了,速去查案!”刘文达郑重道。
“卑职领命!”魏冉拱了拱手,退出营房。
等营房内只剩下刘文达时,刘文达苦笑一声,“这臭小子,立功的本事不小,惹祸的本事同样亦不小。”
县衙那里,亦开始动作,肺痨男子的家中早被衙门封了,自有衙役前去现场勘察,打斗的痕迹是有,却不多,看上去没两下,这男子便丧了命。而这男子家中,有很多药渣,经确认,死者确实得了不治之症,肺痨无疑。
而仵作经过验尸,男子的胸口被狠狠踹过,有四根肋骨断裂,肺腑大面积出血,使其丢了性命。
而经过周围邻里的询问,那时,天色渐黑,家中已关门闭户,并未有人看见有何可疑之人出入。倒确实听见死者家中,传来茶盏打碎的声音,这种动静也常见,便未有人注意。
唯一的目击者,便是那告状的乞儿,乞儿一口咬定,亲眼看见文莺进了院子,与死者从院内打进屋内。
而就在当日申时,一妇人带着一女童坐在县衙门口便哭嚎起来。
衙役询问后,来者自称死者家眷,二人便被衙役领进县衙。
这二人称,昨日本带着女儿回娘家探亲,今日回返后,便发现自家的房舍被官府查封,经打听,自己的男子已被人打死,故此,来衙门哭诉,请求县令做主。
白县令好生安慰,询问死者与文莺二人可曾有过节。
那妇人哭诉道:“三日前,二人曾在一间茶馆不慎相撞,夫君不慎把茶水洒了那军爷一身,那军爷便与夫君起了口角,随后相互推搡,那军爷力大,把夫君推出一丈多远,重重摔在地上,夫君本身患有肺痨,哪经得住这么一摔,夫君随后便咳出血来,夫君回家后,便与民妇讲了此事,并让民妇近日插好门,小心那军汉前来报复,哪想到,这军汉果真。。。好狠毒的军汉,闺女才五岁,便没了爹,民妇孤儿寡母,还怎么活啊,求大老爷为民妇做主啊!!!”
说罢,那妇人连连磕头,哭得梨花带雨。
白县令苦笑一声,“好了,你暂且回去,现场已勘察完毕,本官让衙役撤了封条,若有问题,本官会随时传唤与你。”
“谢大老爷,谢大老爷。”那民妇又磕了两个头,这才带着女儿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