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缨率先跃入河水中,周身淡青色元罡勃发,在身前形成一个锥形的气罩,分开水流。
在她的指引下,众人奋力潜游,靠近河底几块巨大的礁石。
在其中两块巨石的缝隙间,隐藏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洞口。
赵缨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后面的人依次跟进。
在黑暗的水下通道中艰难前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光。
“哗啦!”
几人先后从水中冒出头来,来到一个宽敞干燥的天然洞窟之中。
洞窟内,早有三人守候在此,听到水声立刻警觉地拔剑出鞘,厉声喝问:“是谁?!”
待看清率先上岸的赵缨时,三人明显松了口气。
其中最为年轻的少年剑客惊喜地叫道:“是赵师姐!赵师姐回来了!”
为首的一位中年剑客,面容刚毅,收了长剑,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赵师侄,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几位是……?”
他的目光带着审视,扫过李丰衣等人。
赵缨指着李丰衣:“甄师伯,这位是李丰衣,他是……向师叔的传人!”
“什么?!向师弟的传人?!”
中年剑客闻言,脸色骤变,一个箭步就跨到了李丰衣面前,双手猛地抓住他的肩膀:“小兄弟!你……你真的会《煌阳剑》?!”
激动之下,手上力道不自觉加重,捏得李丰衣肩膀生疼。
但随即,他感知到李丰衣体内流转的气息,仅仅只是七品初期,眼底那炽热的火焰被浇了一盆冷水,化为浓浓的失望。
《煌阳剑经》乃是剑阁镇派绝学,对修炼者要求极高,需打通任督二脉,初步掌控“罡气”之后才能施展。
七品……终究是差了些火候。
他怅然一叹,松开了手,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拍了拍李丰衣的肩膀:“小兄弟,你能得到向师弟的传承,便是我剑阁的缘分。我叫甄远,按照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师伯。”
李丰衣心中念头急转,他虽然与向长虹没有师徒名分,但确确实实承了对方的传承。
况且,他此行的目的便是拉拢剑阁,共同对抗朝廷,于情于理,都应该与剑阁众人打好关系。
他当即抱拳,躬身行了一礼,态度诚恳:“晚辈李丰衣,见过甄师伯。”
甄远见他态度恭敬,脸上笑容也真诚了几分,连连点头:“好,好!不必多礼。”
赵缨在一旁开口道:“甄师伯,我们在外面惹了不小的麻烦,雅州府城也发生了惊天变故,我必须立刻去见爷爷,禀明一切。”
甄远神色一肃,点头道:“既然如此,师伯就不多唠叨了。”
他侧身让开了道路。
辞别甄远,赵缨领着众人,顺着洞窟内陡峭向上的石阶攀登。
走出洞口,豁然开朗,他们已然身处接近主峰山顶的位置。
放眼望去,脚下是茫茫云海,四周是一座座如同利剑般倒插大地的陡峭山峰,险峻非凡,猿猴难攀。
站在此处,当真有“一览众山小”的壮阔之感。
李丰衣被这雄奇险峻的景色所感染,脱口吟道:“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赵缨闻言,美眸一亮,赞道:“‘你这形容简直太贴切了!不愧是能写诗的人!”
李丰衣微微一笑,看着前方赵缨的背影,心中一动:“剑阁之人侠义冲天,剑术超群,风范令人心折。我这里刚好想到一首诗,或许能描摹一二。”
赵缨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连忙催促道:“真的?快念出来听听!”
李丰衣行走在陡峭的山路间,缓缓吟诵,声音清朗,在山风中传开:
“蜀客缦红缨,玉剑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云台试新酒,剑阁论剑精。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悟真意,五岳在掌轻。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他对这首《侠客行》稍作改编,让之与剑阁更为契合。
赵缨虽然读书不多,但这诗词直白而充满力量,瞬间击中了她的灵魂。
她仿佛看到了一个身背宝剑、骑着白马,除暴安良后飘然远去的侠客形象,那般洒脱,那般强大,那般……帅气!
她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脑海中已经开始盘算:等这次风波过去,一定要去弄一匹神骏的白马,再定制一套帅气的行头和披风!
以后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就要像诗里写的那样!
光是想想,她就觉得浑身血液都热了起来,帅死了!
李丰衣……还挺懂自己的嘛!
“好诗!好诗!二丫头,别在下面磨蹭了,快带这位作诗的小友上来一见!”
正值此际,顶峰之上,传来一道爽朗洪亮的笑声。
赵缨闻声,脸上顿时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对李丰衣道:“是我胡三叔!我们快上去。”
说着,她脚下步伐加快,沿着最后一段尤为陡峭的石阶向上掠去。
来到峰顶平台,只见山崖边矗立着一尊造型奇古的鸟身鹿头石雕,一位白衣剑客正于雕像下迎风而立,任凭山风吹得衣袂猎猎,长发狂舞。
赵缨问候:“胡三叔,您还在感悟大风真意?”
白衣剑客缓缓睁眼,唏嘘道:“心有所感,却总是如镜花水月,看来此生是无望窥其全貌了。”
他目光转向李丰衣,泛起欣赏之色,“小兄弟,方才那诗豪气干云,不知可有名目?”
“回前辈,此诗名为《侠客行》。” 李丰衣拱手回答。
“侠客行……好!名如其诗,当浮一大白!” 白衣剑客抚掌赞叹,眼中闪过一丝向往之色。
赵缨连忙道:“胡三叔,他叫李丰衣,是向师叔的传人。我先带他去见爷爷,您继续感悟,我们不打扰了。”
白衣剑客点了点头,重新阖上双眼,沉浸在自己的剑道世界里。
走出一段距离,李丰衣好奇问道:“赵女侠,你这胡三叔是什么修为。”
以他的感知,方才完全探查不出对方的修为,只觉得孤寂而又晦涩。
赵缨:“哦,没修为,他就喜欢站在那里吹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