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萧彻在听完这番话之后,却只是冷冷地笑了。
“……沈爱卿,”他将沈文德搀扶了起来,“……你错了。”
“……错在,你以为,你退了。他们就会放过你们吗?”
“……你更错在,”他的眼中闪过寒光,“……你低估了你的女儿,在朕心中的……分量。”
“……朕,今日叫你们来。并非是要听你们,如何‘弃车保帅’的。”
“……而是要问你们,”他的目光直刺石宽的内心,“……朕该如何,能在不引起更大动荡的情况之下,将她名正言顺地……”
“……留在朕身边!”
“轰!”
这句充满了帝王占有欲的“真心话”,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沈文德与石宽的天灵盖上!
他们,彻底懵了!
陛下他……他,竟是想……
“……陛下,三思啊!”沈文德吓得魂飞魄散,刚直起的身子,便又要跪下去!
“……沈爱卿,”萧彻用充满了力量的手臂,死死地将他按住,“……朕,意已决。”
“……朕今日,要的,不是你们的‘劝谏’。”
“……而是,你们的……‘办法’。”
他将目光,转向了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的石宽。
“……石爱卿,”他沉声问道,“……依你之见,朝中流言,该当何解?”
石宽的心中,早已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终于明白,陛下为何会,对沈青劳如此“偏袒”!
那哪里是君臣之情!那分明是……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他知道,自己今日的每一个回答,都将决定大乾王朝,未来的……走向。
他抬起头,迎着天子压迫感的目光,用“赌博”的冷静语气说道:
“……回陛下的话。”
“……臣,以为。流言,猛于虎。”
“……堵,不如,疏。”
“……沈顾问,身负奇功,屡破奇案。又在汤泉宫,与陛下共历生死,有救驾之功。”
“……如此奇女子。若只是顶着一个,‘御前顾问’的虚名,无品无级,无名无分。反倒更容易惹人猜忌。”
“……更是给了别有用心之人,以‘女子干政,名不正言不顺’的……口实。”
他没有再多说下去。
但充满了“暗示”意味的话语,却已将他的立场,表明得清清楚楚。
——与其,让她当一个,备受争议的“女官”。
——不如,让她成为,一个名正言顺的……“内人”!
“……你!”一旁听傻了的沈文德,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这个,本该是“刚正不阿”的“盟友”!
他怎么也想不到!
石宽这个家伙,竟会在这种时候,背叛“革命”,主动将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不,是往龙床之上推啊!
“……石宽!你……你,安敢如此!”他气得浑身发抖!
“……沈大人,”石宽却是,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是对着萧彻,再次一揖到底,“……臣,以为。此举,非但不是‘秽乱朝纲’。反而是‘稳定朝局,巩固皇权’的……上上之策!”
“……陛下,试想。”他的声音里,满是政治家的冷静与……算计。
“……沈顾问,若能入主后宫。那便等同于是,将沈大人您这位,在文官清流之中,德高望重的领袖。”
“……与孟武将军,那手握京畿兵权的武将之首。”
“……并臣这掌管天下刑狱的大理寺。”
“……都彻彻底底地,与陛下的皇权,捆绑在了一起!”
“……届时,文有沈家,武有孟家,法有石家。三权,鼎立,互为犄角。您这才刚刚经历了大清洗的朝堂,才能真正地稳如……泰山啊!”
这番,充满了政治算计的“肺腑之言”,让沉浸在“儿女私情”之中的萧彻,猛地一震!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不仅没有反对他,反而还为他,找了一个如此“冠冕堂皇”理由的石宽。
那双眼眸里,爆发出了一团,无比明亮的光芒!
他,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
沈文德的“退”,是出于一个父亲的忠心与……私心。
而石宽的“进”,才是出于一个臣子的……大局观!
他要的不仅仅是,一个能让他安心的“名分”。
他要的,更是一场,能彻底将这新兴的政治力量,都收归己用的……
政治联姻!
“……好,好一个,石宽。”他在心中,暗暗赞叹。
他走回了御案之后,那颗本是烦躁与迷茫的心,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没有再理会,被气得快要当场“致仕”的沈文德。
也没有,再去看一脸“坦然”的石宽。
他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那幅《江山社稷图》之上。
眼中,不再有半分的迷茫。
只剩下,帝王的……决断!
“……朕,不仅要娶她。”
“……朕,还要给她一个,仅次于皇后的……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