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中学的钟楼敲响第一声钟时,刘守义正在调试顶楼的星象仪。青铜制的星轨模型缓缓转动,北斗七星的投影落在崭新的校史墙上,与那些刻着守时者故事的铜板严丝合缝地重合。
“还有半小时剪彩。”林宛如抱着束紫叶李走上顶楼,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周老和苏奶奶的座位留好了,就在第一排。”她把花插进窗台的青瓷瓶里,瓶底的天权印记在阳光下泛着淡光——这是用初代天权徽章的边角料做的,能永远保持花束新鲜。
赵强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过来,他的背上背着一个巨大的工具箱,那箱子看起来比他的身体还要大上几圈。由于箱盖没有扣紧,随着他的奔跑,箱子里的东西开始不断地往外滚落。
只听见“咕噜咕噜”几声,几个齿轮状的徽章从箱子里滚了出来,掉落在地上。这些徽章看起来非常精致,上面还刻着字。仔细一看,原来这些字是新一届文学社成员的名字。
赵强看到徽章掉了出来,连忙停下脚步,弯下腰去把它们捡了起来。他一边捡,一边兴奋地对刘守义说:“这是我新做的‘星轨徽章’!”
刘守义好奇地看着这些徽章,只见它们的材质有些特别,似乎并不是普通的金属。赵强解释道:“这些徽章的材料是我从疗养院废墟里挖出来的归墟碎片,苏奶奶说这叫‘以旧养新’。””
孙浩正趴在钟楼的机械室里,手里的扳手叮当作响。“搞定了!”他探出半个脑袋,脸上沾着机油,“钟摆里嵌了七枚初代徽章,每到整点就会弹出段《星轨谣》,是周老谱的曲子。”
李明举着相机在校园里穿梭,镜头里,穿着校服的新生们围着校史墙叽叽喳喳,其中几个孩子正指着“1993年火灾”的铜板,缠着老师问当年的故事。“拍到个有趣的画面。”他跑上顶楼,屏幕上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踮脚摸“萌芽”徽章的刻痕,嘴角的痣和苏晚年轻时一模一样。
当剪彩仪式的音乐悠然响起时,刘守义静静地站在钟楼的阴影之中,宛如一座沉默的雕塑。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被众人簇拥着走向主席台的周明远和苏晚身上。
周明远身着一袭笔挺的西装,步伐稳健而自信;苏晚则身着一袭优雅的晚礼服,美丽动人。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他们欢呼。
然而,刘守义的注意力并没有完全集中在这对年轻的夫妇身上。他的目光缓缓上移,落在了钟楼顶端那座古老的大钟上。大钟的指针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似乎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突然,一阵清脆的拐杖声打破了现场的宁静。刘守义转过头,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拄着拐杖,缓缓地向他走来。老人的步伐虽然有些蹒跚,但每一步都显得格外坚定。
当老人走到刘守义身边时,他停了下来,抬起头,凝视着钟楼的顶端。然后,他用拐杖轻轻地顿了三下地面。
随着这三声顿地,奇迹发生了。校史墙突然亮起,宛如夜空中的繁星一般璀璨夺目。七枚初代徽章的投影从墙里缓缓浮出,它们的光芒与天空中的真实星轨交相辉映,连成了一片壮丽的景象。
“星轨中学的名字,取自‘北斗星轨,生生不息’。”周明远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校园,“六十多年前,有群年轻人在这里守护时间;今天,轮到你们了。”
苏晚颤巍巍地揭开校史墙中央的红布,下面是块空白的铜板,旁边刻着行小字:“待续——留给每个仰望星空的人。”
仪式进行到一半,文学社的摊位前突然传来惊呼。刘守义跑过去时,正看见那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张照片,照片里是五人在香樟树下的合影,边缘多了个半透明的身影,穿着蓝布衫,手里的竹篮里飞出七只纸鸢。
“是苏奶奶!”林宛如的眼眶瞬间红了,照片里的纸鸢正朝着空白铜板飞去,在上面投下淡淡的花苞印记。
赵强突然拽着他们往香樟林跑,树干上新刻了行字,是周明远的笔迹:“守时者的终点,是让更多人成为时间的守护者。”树下的泥土里,埋着个铁皮盒,里面装着七本新的日记,封面上写着“星轨中学第一届守时者”。
钟楼的钟声再次响起,这次的《星轨谣》里,混进了孩子们的合唱。李明的相机对准天空,镜头里,北斗七星的光芒格外明亮,摇光星的位置,正对着那块空白的铜板。
““该走了。”刘守义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胸口的新旧两枚徽章。这两枚徽章,一枚是他多年前在疗养院工作时获得的,另一枚则是最近刚刚得到的。它们代表着他不同阶段的经历和成就,也承载着他对疗养院的深厚情感。
刘守义回忆起周老告诉他的消息,疗养院的旧址将被改造成一座“时间博物馆”。这个想法让他既兴奋又感慨,因为他知道这座疗养院见证了许多人的故事和回忆。
“需要人去整理那些老物件。”刘守义喃喃自语道。他想象着自己在那座古老的建筑里,小心翼翼地清理着每一件物品,仿佛能触摸到过去的时光。那些老物件或许已经被岁月侵蚀,但它们所蕴含的历史和情感却是无法磨灭的。
刘守义决定接受这个任务,他相信自己能够胜任。他对疗养院的了解和对老物件的热爱,将使他成为整理这些珍贵遗物的最佳人选。
“这不仅是一份工作,更是一次与过去对话的机会。”刘守义心想。他期待着在这个过程中,能够发现更多关于疗养院的秘密和故事,也希望能够通过这座“时间博物馆”,让更多的人了解那段被遗忘的历史。
林宛如把新日记分给大家,最后一本留给了自己,第一页写着:“所谓传承,不是重复过去的路,是带着过去的光,走自己的路。”
离开校园时,他们特意绕到香樟林。那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蹲在树下,用树枝画着星轨图,身边围着几只橘猫,最小的那只脖子上,挂着枚迷你的萌芽徽章。
“她会是个好守时者。”孙浩笑着说。
刘守义点头,转身望向远处的博物馆工地。那里的吊塔正在吊起块巨大的匾额,上面写着“余烬与星光”——是他们社刊的名字。
阳光穿过香樟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无数跳跃的星子。他们知道,星轨中学的落成不是结束,是无数个开始的起点。就像那空白的铜板,就像树下的新日记,就像每个眼里有光的孩子——时间的故事,永远有人续写;守护的使命,永远有人传承。
钟楼的《星轨谣》还在继续,歌声里,仿佛能听到初代守时者的笑声,听到归墟徽章的轻鸣,听到无数个未来的声音,正在轻轻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