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的指针卡在三点十七分,锈迹斑斑的齿轮在阳光里投下歪斜的影子。赵强攥着那张泛黄的旧照片,指腹反复摩挲着背面的红光符号——符号边缘的锯齿状纹路,竟和机械室大门的锁孔形状完全吻合。
“就是这儿了。”他往后退了半步,给孙浩让出位置。后者正扛着根长撬棍,棍端缠着从废墟里捡的红绳,绳结是林宛如特意编的“守忆结”,据说能安抚时间残响的躁动。
机械室的门是厚重的铸铁材质,表面布满弹孔,像是经历过枪战。最显眼的是中央的圆形锁孔,里面嵌着圈银色齿轮,转动时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响,像有只生锈的钟表在里面苟延残喘。
“我爷爷当年就是从这进去的?”赵强的手背上,天玑纹路突然泛起红光,与锁孔里的齿轮产生共鸣,“这玩意儿比校史馆的老座钟还邪门。”
李明举着相机凑近,镜头里的齿轮突然加速转动,在取景框里拼出串数字:。“是火灾发生的日期。”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齿轮的银光,“但光有日期不够,这锁需要‘双密码’——数字加记忆碎片。”
林宛如的天权钥匙突然悬浮起来,在门面上投射出半透明的影像:1993年的钟楼机械室里,赵强的爷爷正蹲在齿轮组前,手里捏着块玉衡徽章,嘴里反复念叨着“三三得九,九九归一”。影像的角落,堆着七个黑色的金属盒,盒面上分别刻着北斗七星的符号。
“记忆碎片是‘三三得九’?”孙浩皱着眉用撬棍敲了敲锁孔,“这是乘法口诀?还是某种密码提示?”
归墟徽章突然从林宛如的口袋里滑出来,贴在铸铁门上。红光符号与徽章接触的瞬间,门面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刻痕,组成个复杂的九宫格,每个格子里都嵌着枚细小的齿轮,齿牙上标着1到9的数字。
“是九宫锁。”李明的指尖点在中央的5号格子上,齿轮突然陷进去半寸,“横纵斜相加都得等于15,这是最基础的幻方密码。但关键在于……”他指向九宫格边缘的小字,“每个数字对应着不同的时间节点,填错会触发时间倒流。”
赵强突然想起虚影说的“时间账单”,心脏猛地一跳:“倒流到什么时候?1993年的火灾现场?”
“ worse。”林宛如的天权钥匙在3号格子上方停住,“归墟徽章在发烫,它在提示3是第一个数字。”她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进3号格子的齿轮缝里——齿轮转动的瞬间,机械室里传来链条拖动的声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正在上升。
九宫格的3号格子亮起绿光,赵强的旧照片突然自动翻开,露出背面新浮现的字迹:“长房长孙,承天玑之责,启开阳之锁。”
“开阳?”孙浩突然拍了下大腿,从背包里掏出那半块开阳徽章碎片,“守义说过,开阳的力量藏在‘血脉共鸣’里!赵强,用你的血试试!”
赵强没丝毫犹豫,捡起地上的碎玻璃划开指尖,血珠滴在九宫格的6号格子上。血液渗入齿轮的瞬间,6号格子也亮起绿光,机械室的门发出“嗡”的低鸣,缝隙里渗出淡金色的雾气。
“还差最后一个数字。”李明盯着九宫格的空缺处——只有9号格子还暗着,“三三得九,九九归一,最后一定是9。”他将玉衡徽章贴在9号格子上,三块亮着绿光的格子连成斜线,正好组成15的总和。
“咔嗒——”
铸铁门缓缓向内打开,一股混合着机油和檀香的气味扑面而来。机械室比想象中宽敞,中央矗立着巨大的齿轮组,链条上挂着七个黑色金属盒,正是影像里看到的那批。而齿轮组的顶端,悬着个半透明的培养舱,里面漂浮着块巴掌大的水晶,水晶里封存着团银色的光,形状像只振翅的蝴蝶。
“是归墟计划的核心数据!”林宛如的声音带着颤抖,天权钥匙飞向水晶,两者接触的瞬间,水晶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
1993年的实验室里,七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围着水晶,赵强的爷爷正将玉衡徽章嵌进水晶底座:“只要把数据封存在时间晶体里,疗养院就永远别想拿到它。记住,解封需要天玑、开阳、玉衡的力量共鸣,缺一不可。”
影像里的一个女人突然转身,露出和林宛如一模一样的侧脸:“那十七次循环怎么办?万一未来的孩子们解不开九宫锁……”
“他们会解开的。”赵强的爷爷笑着拍了拍女人的肩膀,“因为他们和我们一样,心里装着比自己更重要的东西。”
全息影像消失时,七个黑色金属盒突然自动打开,每个盒子里都躺着块星星徽章碎片,与他们手里的碎片拼在一起,正好组成完整的北斗七星。徽章悬浮到水晶旁,组成保护罩,水晶里的银色蝴蝶突然破光而出,在机械室里盘旋一周,最后停在赵强的指尖。
“是记忆蝶。”李明的相机自动拍下这一幕,“它能承载所有关于归墟计划的记忆,现在……它选择了你。”
赵强的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记忆蝶突然化作光点钻进他的手背,天玑纹路彻底亮起,与开阳、玉衡徽章形成完美的三角共鸣。机械室的齿轮组开始正常转动,钟楼的指针终于跳出三点十七分,缓缓走向三点十八分。
“时间开始正常流动了。”孙浩望着窗外,夕阳正慢慢沉入地平线,“最后一个褶皱……平了?”
林宛如的目光落在齿轮组的底座上,那里刻着行新的字迹,是刘守义的笔迹:“六个褶皱已平,最后一处在你们心里。6月15日,老地方见。”
“心里的褶皱?”赵强挠了挠头,手背的天玑纹路还在发烫,“是说我们还没放下的遗憾?”
李明突然指向机械室的角落,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面镜子,镜子里的他们身后,站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身影,左眉骨的疤痕在镜光里若隐若现。
“守义。”林宛如轻声说,镜子里的身影笑着挥了挥手,随即消散在镜面的雾气里。
走出钟楼时,夜空已经缀满了星星。赵强突然哼起段熟悉的旋律,是小时候爷爷常唱的童谣,他一直以为是随口编的,此刻却发现歌词里藏着九宫格的密码:“三粒米,六颗豆,九只蝴蝶绕钟楼……”
孙浩拍着他的肩膀大笑:“你爷爷早就把答案教给你了。”
林宛如握紧归墟徽章,徽章背面的北斗七星正在缓缓旋转,最后停在摇光的位置。她知道,最后一处褶皱不是地理上的坐标,是他们五人心里那道关于刘守义的缺口——但那不是遗憾,是支撑他们往前走的力量。
就像此刻头顶的北斗七星,少了摇光依旧明亮,却永远在等着最末端的那颗星,回到属于它的位置。
6月15日,老中学的香樟树下,一定有场迟到了十七次循环的火锅宴,等着他们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