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的手指还停在耳钉边上,没敢往下压。
那枚陨铁耳钉贴着耳垂,烫得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她能感觉到它在跳,像有东西在里面呼吸。地面的钥匙图案泛着微光,纹路和她脖子下面那块胎记完全一样。
她没动。
刚才看到的画面还在脑子里回放——萧景珩站在教室黑板前写字,写的是“不要同步”。不是提醒,是警告。
她要是点了确认,系统就会把三个地点同时激活,变成她的复制舱。真正的她会被吞掉,留下的只是三个假货。
赵天罡不是让她先救谁。
他是逼她把自己删了。
可现在拔掉耳钉也不行。一旦断开连接,信标失效,三地危机还是会爆发。她卡在这里,动不了。
“你还在等什么?”陈墨靠在岩壁上,声音哑,“别愣着。”
“我在想。”她说,“他为什么一定要我做选择。”
“因为他疯。”陈墨喘了口气,“这种人就喜欢看别人挣扎,越冷静越想逼你乱。”
她摇头。“不对。他强迫症那么重,杀人前连尸体都要对齐地板缝,这种人做事一定有规则。”
话音刚落,耳钉猛地一震。
地面金光骤然收缩,汇成一条线,直冲她脚下。头顶残留的镜墙碎片开始转动,三地画面重新浮现:
明德高中东门,晨光微亮,空地上那道鞋印闪了一下;
刑部天牢地下三层,铁门半开,“已读心”三个字渗出暗红;
龙脉秘境祭坛中央,焦黑圆圈边缘裂开细缝,蓝光往外冒。
然后,一个虚影从耳钉里走出来。
银灰色短发,陨铁软剑挂在腰侧,站姿笔直得像根尺子。他落地第一件事不是说话,而是弯腰捡起那半块校牌,一点点挪到正中间,四边对齐地砖缝隙。
做完这些,他才抬头看她。
“选择游戏。”赵天罡开口,“规则很简单——你选一个地方去救,我就让另外两个地方出现萧景珩的影子。”
沈知意盯着他。“然后呢?”
“然后。”他嘴角扯了一下,“你每选一次,被选中的地方危机翻倍。其他两个地方的影子,会多做一个动作。”
她说:“我不选呢?”
“那就全崩。”他语气平静,“你现在退出,双界通道断裂,三地瞬间塌陷。”
沈知意没说话。
这不是选择题,是循环陷阱。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已经做了决定。
“我去明德高中。”
话音落下,镜子里的画面立刻变化。教学楼外墙裂缝扩大,电火花炸得更猛,学生尖叫着往外跑。有个男生突然全身冒火,把旁边的人扑倒在地。
与此同时,刑部天牢和龙脉秘境的画面变暗,两道模糊身影浮现。
都是萧景珩。
一个站在地牢尽头,抬手指向某处;另一个跪在祭坛边,手在地上划了一道线。
她心头一跳。
动作不一样。
她立刻抬手,准备改选。
耳钉嗡鸣一声,空间猛地一抖。
眼前场景重置。
还是那三个地点,还是倒计时界面浮在空中:00:07:18
她站在原地,耳钉还在耳朵上。
刚才的选择消失了,但记忆还在。
她明白了。
这是时间循环。
只要她做出选择,就会触发重置,一切回到这一刻。唯一的变量是——每次未被选中的地点,会出现新的萧景珩虚影,而且动作一致。
第二次,她选刑部天牢。
地牢里的傀儡数量翻倍,刀光横扫,禁军成片倒下。明德高中和龙脉秘境的画面暗下来,萧景珩的虚影再次出现。
这次,两个影子都抬起了左手,掌心朝外,像是在阻止什么。
第三次,她改选龙脉秘境。
裂缝扩张,蓝光暴涨,萧景珩的身影被拖进深处的速度加快。另外两地出现虚影,这次他们都指向地面某个位置,手指划出三角形。
她开始数。
第四次循环,她不再选择,只盯着画面。
第五次,她故意拖延十秒再点。
第六次,她假装要摘耳钉。
每一次,三地的虚影都会出现,动作越来越清晰。他们不再只是比划,而是在传递信息——方向、角度、距离。
到了第十次。
她看着镜中画面,心跳加快。
三次未被选中的地点,萧景珩的虚影同时抬起右手,在空中画了个圈,然后指向三点,最后手掌下压。
她在心里拼出这组动作的意思:
同时出现在三个地点。
不能再拖了。
她转头看向陈墨。“你能帮我吗?”
陈墨靠在墙上,脸色发白。“我能做的不多。”
他说完,把手伸进怀里,掏出最后一个烤红薯。表皮焦黑,上面刻满了歪歪扭扭的符文。他咬牙,狠狠砸在地上。
红薯裂开,烟雾升腾。
那烟不散,反而在空中扭曲,慢慢形成一道轨迹。先是三条线分开延伸,接着汇聚成一点,最后凝成四个字:
同时出现。
沈知意盯着那团烟,脑子飞转。
签到必须人在现场,辰时对应,缺一不可。但她如果能在同一瞬间,让自己的存在感覆盖三个地点呢?
不是分身。
是共鸣。
她低头看系统界面,倒计时还在走:00:06:49
她没动手指,也没说话。
而是抬起手,轻轻碰了下耳钉。
这一次,她没有试图关闭程序,也没有确认同步。
她只是把意识沉下去,顺着耳钉的震动频率,反向接入那三道签到痕迹。
明德高中的鞋印、刑部天牢的刻字、龙脉秘境的焦圈——这些都是她留下的印记,是她曾经觉醒异能的地方。
只要这些痕迹还在,她的气场就在。
她闭眼,开始回忆第一次在书院签到时的感觉,那种脑袋被针扎一样的刺痛,还有指尖发麻的波动。
她要把这三个点,连成一张网。
耳钉越来越烫,贴着皮肤几乎要烧起来。她忍着没动,手指微微颤抖。
镜子里的画面又变了。
三地场景并列浮现,每个角落都有细微闪光,像是有人在暗处眨眼。
然后,她看到了。
在每一个画面的边缘,站着一个她自己。
穿着校服的她蹲在明德高中花坛边;穿劲装的她在刑部天牢墙角刻字;披着素衣的她站在龙脉祭坛中央。
都不是幻象。
是她曾经存在的证明。
她睁开眼,呼吸变快。
“差一点。”她低声说,“还差一把钥匙。”
她低头看地面。
那把由金光组成的钥匙图案还在,形状和胎记吻合。她伸手摸向耳垂,准备借力推动系统切换模式。
就在这时,耳钉突然自动旋转半圈,尖端朝下。
地面钥匙图案一闪,消失不见。
镜中三地画面开始快速切换,顺序错乱,速度越来越快。她的视线跟不上,只能看到一片光影交错。
赵天罡的虚影再次出现。
这次他没说话,只是站在那里,一根根调整袖口的褶皱,直到左右完全对称。
然后他抬起手,指向她。
沈知意感到一阵剧烈的拉扯感,从耳钉传遍全身。
她知道,第十一轮循环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