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的手掌还按在签到簿上，金光从指缝间炸开，像是有人把太阳塞进了她的血管里。那股热流顺着胎记一路烧到后颈，她眼前一黑，又猛地回神——诛邪剑悬在半空，剑尖离现代晏无明的心口只剩半寸。
可它不动了。
剑身剧烈震颤，发出一声低沉的悲鸣，像是一头被锁链勒住咽喉的龙。空气中浮现出几道扭曲的符文，泛着冷白光，一圈圈缠向剑刃，仿佛要把这柄剑从她的意志中剥离。
【警告！检测到天道规则干预！禁止凡人诛杀代行者！】
系统弹幕刷得飞快，语气都变了，没了往日的调侃，只剩下机械式的急促。
“代行者？”沈知意冷笑，舌尖顶了顶嘴里的棒棒糖，“他算哪门子天道的人？一个偷经书、炼活人的疯批道士也配谈规则？”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翻，直接将签到簿甩向剑柄。金光顺着纸页蔓延，与胎记共鸣，轰地一声撞进剑脊。
诛邪剑嗡鸣再起，这一次不是哀鸣，是怒吼。
剑尖往前一送——
“砰！”
一股无形巨力迎面砸来，沈知意整个人被掀飞三尺，后背狠狠撞上一块漂浮的镜面残片。碎裂声四起，她咳出一口血，手指却死死攥着剑柄没松。
萧景珩瞬间闪身挡在她前方，双手结印，傀儡丝自戒指中狂涌而出，在空中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他的银发无风自动，喉结处的图腾亮得刺眼，像是有熔岩在皮肤下流动。
“你撑不了多久。”沈知意抹了把嘴角，把嘴里的糖渣吐掉，“刚才那一击已经触线了。”
“我知道。”他声音很轻，却没回头，“但你说过，你的欧气，自己抽的。”
她咧了下嘴，疼得直抽气，但还是笑了。
另一边，现代晏无明站在控制台前，机械义眼红光频闪，忽然抬手按下某个按钮。一道青白色光束自他眼中射出，不是激光，也不是能量波，更像是……一条被具象化的“禁令”。
它穿过空间，无视一切障碍，直奔沈知意眉心。
“规则打击！”她瞳孔一缩。
萧景珩反应更快，九百九十九根傀儡丝齐齐绷直，在她面前形成第九层防御。前七层瞬间汽化，第八层焦黑卷曲，第九层堪堪挡住那道光束推进的速度。
可光束仍在前进。
沈知意能感觉到，那不是物理攻击，而是某种更高维度的“裁定”——就像考试时交了卷子，却被监考老师一把撕了，理由是“你没资格答这道题”。
“我有没有资格，”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诛邪剑上，“不是你说了算。”
剑身猛然暴涨三尺，金焰缭绕，胎记烫得几乎要裂开。她一脚蹬地，借着碎片浮空的惯性，再度冲出。
剑走直线，目标不变——现代晏无明的心脏。
可就在剑尖即将命中刹那，空中浮现九道锁链虚影，齐齐缠向剑身。每一道都刻着古老篆文，写着“止杀”“逆命不可赦”“凡躯不得僭越”。
诛邪剑发出刺耳摩擦声，硬生生被拖停在半寸之外。
“看到了吗？”晏无明的声音响起，带着机械音的冰冷，“你再强，也只是蝼蚁撼树。天道之下，无人可逆。”
沈知意没理他，反而低头看了眼自己还在发烫的左手掌心——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划痕，是刚才签到时留下的。她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
“萧景珩！”
“我在。”
“别管防御了，把最后一丝力量给我！”
他没问为什么，反手一扯，三根断裂的傀儡丝缠上她后背，猛地发力一推。
沈知意如炮弹般射出，剑尖再度逼近。
可天道符文也在加速收紧，锁链越缠越紧，诛邪剑的光芒开始黯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胎记突然爆亮，一层半透明光盾凭空生成，刚好挡住了那道规则光束的余波。系统断断续续蹦出几个字：【护盾启动……源自龙脉共鸣……持续衰减中……】
“够了。”她低声道。
她松开左手，任由签到簿飘在空中，右手握剑，左手猛地抽出腰间锦囊，用力一抖。
哗啦——
一堆五颜六色的棒棒糖棍洒了出来，还有几张符纸残片、半截断箭，全是之前吞噬过的杂物。但她只抓了一把糖棍，用指尖迅速拼成一道逆行符轨。
这不是阵法，是记忆。
裴烬撕下的那页卷宗，上面记录的割腕伤痕位置，她记住了。
糖棍组成的轨迹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弧线，直指古代晏无明的左手腕——那个他曾亲手割伤的地方。
“心理创伤点……也是执念锚点。”她冷声说，“你靠它操控世界，我就拿它当钥匙。”
符轨命中瞬间，古代晏无明浑身一僵，脸色骤变。人皮经卷脱手飞出，九具药人傀儡齐齐跪倒。
而现代晏无明的机械义眼，红光猛地一滞。
就是现在！
沈知意双手握剑，借着萧景珩最后一推之力，凌空踏步，剑锋直贯而下！
“我不是要杀你。”她盯着那双逐渐失焦的机械眼，“我是要告诉你——”
“老娘签到，从不看黄历。”
剑尖入体，没有鲜血，只有一团黑烟猛地炸开。整片空间剧烈震荡，天道符文疯狂闪烁，规则光束倒卷而回，竟反噬向晏无明自身。
他发出一声凄厉嘶吼，身影开始扭曲，像是信号不良的投影，一点点被撕碎、吸入上方裂开的黑洞。
“不可能……你没有权限……你不该……”
话没说完，整个人化作黑烟，卷入深渊。
可胜利还没落地，头顶的金光裂隙突然暴走。符文失控，空间崩塌，地面碎成无数漂浮的板块，重力开始紊乱。
“沈知意！”萧景珩大喊，声音已经沙哑。
她转身想抓他，可爆炸气浪已经袭来。一块巨形镜面残片砸向他胸口，她扑过去一把推开，自己却被掀飞。
下坠。
耳边风声呼啸，失重感像一只巨手把她往地底拽。她拼命伸手，终于抓住了什么——是他的手腕。
冰凉，无力，但还在跳动。
萧景珩半昏迷地挂在她臂弯里，银发散乱，喉结处的图腾暗淡得几乎看不见。她另一只手死死攥着诛邪剑，剑身布满裂纹，滴着黑血。
下方是翻涌的黑暗，深不见底。
她仰头看了眼正在坍缩的空间裂缝，喃喃道：“狗系统，你还活着吗？”
过了几秒，一道微弱的弹幕飘过：【检测到……剧毒气场……坐标锁定……药王谷……】
她扯了扯嘴角，把棒棒糖重新叼回嘴里。
“行吧，换地图继续打。”
风更大了，吹得她睁不开眼。她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手臂收得更紧。
下一瞬，一道猩红藤蔓自谷底窜出，缠上她的脚踝，猛地往深处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