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钟响过三声,沈知意右臂上的青龙纹身猛地一缩,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咬了一口。她抬手按住肩胛,鳞片下的光流转得发烫,仿佛要把整条胳膊烧穿。
“走。”她没再废话,转身就往宫外方向冲。
萧景珩紧跟在后,银发上还沾着方才爆炸的灰烬,断裂的傀儡丝戒残环挂在指尖,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他没问去哪,只是一路沉默地护在她左侧,像一道不会偏移的影子。
两人穿过几道宫门,直奔刑部大牢。路上守卫想拦,刚伸手就被一股无形吸力扯得踉跄前扑——青龙纹身微微一亮,连人带甲的异能波动全被吞了进去,连个嗝都没打。
“你这新能力……”萧景珩瞥了眼她手臂,“越来越像无底洞了。”
“省点力气说话。”她头也不回,“等会儿你负责牵我出来,别让我陷进记忆出不来。”
他知道她在怕什么。刚才那些画面——九百世的守墓、刻字、等待、失去——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冲击。可现在没时间消化情绪,国师敢敲禁钟,说明血祭已经启动,他们必须抢在仪式完成前找到源头。
刑部大牢阴气森森,铁链锈迹斑斑,墙角堆着几具未收的尸首,空气中弥漫着腐肉和药渣混合的气味。沈知意一脚踹开最深处那间地牢的门,冷风扑面而来,带着一股熟悉的腥甜。
“就是这儿。”她低声说,“药人炼制的气息还没散。”
她抬起右手,贴向地面裂缝。青龙纹身立刻剧烈跳动,龙目微睁,竖瞳般的光扫过四周。系统弹幕瞬间刷屏:
【宿主!检测到高浓度怨灵数据包,建议佩戴防哭耳机】
【友情提示:本签到可能触发ptSd副本,请自带纸巾】
【欧气加载中——今日刑部气运值爆表,回溯权限+30%】
“闭嘴。”她咬牙,“再叨叨把你兑成静音符。”
话音落下,她闭眼签到。
刹那间,无数画面如潮水涌入脑海——昏暗地宫、排列整齐的棺椁、浸泡在绿液中的躯体、金属针管刺入脊椎……还有那个站在中央高台上的身影,一身素白道袍,右手捻着鎏金念珠,左眼机械义眼泛着幽蓝冷光。
是国师。
他正在操控一根根傀儡丝,连接着下方三百具药人。那些人胸口都嵌着兵符碎片,正是玄甲军将士的遗骸。而每一具身体抽搐一次,他的机械义眼就闪烁一次,像是在同步某种程序。
“他们在给他供能……”沈知意声音发紧,“用死人的执念当电池。”
萧景珩站到她身后,将傀儡丝轻轻搭上她肩胛,一丝温热的能量缓缓注入。她顿觉脑中杂念被剥离,那些闪回的守墓记忆退去,眼前的画面变得清晰稳定。
她集中意念,把这段影像从记忆中剥离出来,凝成一团流动的光影,收入饕餮锦囊残存的空间。
“拿到了。”她睁开眼,呼吸略重,“证据够硬,够炸翻整个朝堂。”
“那就去。”萧景珩收回丝线,“现在就让他当众现形。”
金銮殿内,文武百官齐聚,皇帝端坐龙椅,脸色阴沉。国师立于阶下,神情淡然,仿佛刚才的禁钟与他无关。
“陛下。”沈知意大步走入殿中,右臂青光隐现,“臣有要事禀报,关乎大周国运。”
群臣哗然。一个冷宫弃女竟敢直呼“臣”,还敢在这种时候闯殿?
国师轻笑一声:“沈姑娘,私闯朝堂,可是死罪。”
“死罪?”她冷笑,“那你炼化玄甲军三百忠魂做药人,算什么?”
全场骤静。
国师眉头微皱:“荒谬。玄甲军早已覆灭,何来炼化之说?”
“是不是荒谬,看了就知道。”她抬手一扬,锦囊中那团光影腾空而起,在殿顶幻化成巨大投影。
画面滚动——地宫、药池、傀儡丝、兵符共鸣、国师操控阵列……
每一帧都真实得令人窒息。
“这是伪造!”国师厉声喝道,“妖术惑众!”
他手中念珠猛然炸裂,残余的人皮经卷碎片飞出,在空中形成一层扭曲屏障,试图遮蔽投影。可那层幻象刚成型,就被沈知意右臂青光一吸,直接吞了个干净。
“你还想靠一堆人皮讲鬼故事?”她冷眼盯着他,“三百将士的执念,你也敢拿来当遮羞布?”
萧景珩上前一步,掌心浮现出玄甲军令。兵符嗡鸣震动,与投影中那些嵌在药人身上的碎片产生共鸣。刹那间,画面穿透幻术,变得更加清晰锐利,连国师袖口那一道旧伤疤都看得一清二楚。
“此乃玄甲军令正统之力。”萧景珩声音冰冷,“你说它是假的,它却认你为敌。”
皇帝猛地站起,脸色铁青:“晏无明!你还有什么话说?”
国师站在原地,机械义眼缓缓转动,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笑意:“我说……你们太天真了。”
话音未落,他体内轰然作响,一股黑雾自五脏六腑涌出,竟是封存已久的九幽毒核即将引爆。
“想同归于尽?”沈知意眼神一凛,立刻调动回溯能量,强行冻结爆炸倒计时。
萧景珩反应更快,兵符脱手而出,化作一道银光直射其机械义眼。光锥贯穿控制中枢,发出刺耳的电子哀鸣。
“咔——”
机械眼球碎裂,黑雾戛然而止。
国师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喉咙里挤出断续的机械音:“你们……以为赢了吗?真正的荧惑守心需要的是……双界同步献祭。”
“一个在古代死,一个在现代亡。”
“只有同时……才能打开天门……”
话未说完,他整个人轰然炸开,血肉横飞,地底随之剧烈震颤。一道裂缝自殿心蔓延而出,砖石崩裂,露出底下刻满符咒的地基——那纹路,竟与现代警局地底一模一样。
烟尘未散,一道身影从瓦砾中爬出。
裴烬浑身是血,左手不自然地扭曲着,钢笔笔尖断裂,但他仍死死攥着记录本。他踉跄几步,走到沈知意面前,将染血的纸页递出。
“我读了他的最后一段脑电波。”他声音沙哑,“他说的‘同步’,不是比喻。”
他抬头,目光如刀:“有人已经在现代准备献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