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静走后，虞欢也睡不着。
想再给周青联系。
拉不下脸面。
她不久前才气急挂了他。
虞欢去卧室洗漱一下，躺在格外软的床上，无聊拿起了电视遥控器。
最新款的大彩电，画质跟家里黑白的区别很大。
虞欢打开花好几天才找到的电视频道，心不在焉的打发时间。
大哥大里没人跟她说家里发生过什么事。
她是靠这个才知道点有关家里的消息。
比如围绕城东湖的持续报道。
比如青果园这几天里着火。
再比如前阵子沈明薇带着县里的人参观各大工厂。
虞欢没在电视里发现什么感兴趣的事。
刚要关掉，强迫着自己睡觉之时，电视机里多了个她朝思暮想的人。
周青。
他竟在电视里出现了。
穿着一套松松垮垮的睡衣，头发略长，像刚刚洗过头发，发型凌乱中竟也透着几分好看。
明目清朗，相貌气质都出类拔萃。
采访的女记者跟他说话的状态都不一样，又笑又嗲，花痴。
额角上还多了块疤痕。
疤不大，画质不怎么好的情况下，那道疤已显得很淡。
采访内容是有关周青的英勇事例。
是明光县出现了一帮穷凶极恶的人，周青跟他们起了冲突。
电视里周青普通话标准，说的轻描淡写。
话很官方。
大意是任何人碰到这种事都会勇于抗争，不惧黑暗。
虞欢看的心缩。
家里竟然出这么大事。
没人跟她说过。
采访很快就结束了，虞欢迅速拿起了大哥大。
只是可能喝过酒的周青已经睡着，她打不通。
虞欢顾不上时间很晚，接着联系婆婆。
家里也是有一部大哥大的。
周青这些天刚买的。
虞欢经常会联系婆婆通过大哥大跟女儿互动一下。
“妈，我刚刚看到周青在接受采访，他头上的伤怎么回事……”
刚被接通，虞欢着急问了起来。
沈月娥简单说了几句：“事都已经过去了，县里还为此开展了行动呢，治安这些天听说都特别好。”
虞欢心慢慢的放回肚子里，埋怨：“你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
“小青让瞒着你，说只会让你担心。小青上电视了啊？哪个台，我看看去。”
“看不到了，采访已经结束。”
虞欢忍着后怕，问道：“囡囡睡了没？”
“刚睡，被你电话给吵醒了。”
“妈，妈妈。”
囡囡听到虞欢声音，喊了出来。
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动静。
沈月娥似乎是拗不过她，大哥大被抢了去。
她不会说话，只会喊妈妈，发出其它咿呀呀的婴言婴语。
虞欢哄着，恨不得马上飞到她身边去。
强忍着思念，虞欢对沈月娥半撒娇半诉苦：“你儿子欺负我……”
沈月娥笑道：“你们隔着一千多公里，他能欺负你什么？”
“就是欺负了。”
沈月娥略走神儿：“欢欢，你还要多久才能回家啊？你这阵子不在，小青也很少回来，家里挺冷清的……”
“我刚跟他们确定关系，盛情难却，老人家年龄也都大了，答应多陪他们几天。妈，等有时间我带你来北城玩，这边可发达了。”
沈月娥道：“我才不去，跟个土包子一样，还不如家里自在。你长点心，大城市里的人见识多，骗咱们这种人跟骗小孩一样简单。”
“我有什么好骗的，他们对我真挺好的。过几天周青说会带囡囡来北城，你也一块来呗，想你了。”
沈月娥忙道：“我连那什么普通话都不会说，去了只会让别人因为我看低你跟小青。”
“不会的。”
沈月娥只笑：“大道理我不懂，就知道小青没本事的时候，连咱姓周的亲戚好几个都瞧不上他。人不就是这样的，大部分都喜欢站在高处去看人。
我经常会担心一个问题，将来等玉衡考上好学校，对象家肯定比咱家强的多。我跟你爸啥也不懂，见亲家估计都得指望他哥去撑场面……
刘奕那姑娘挺不错的，玉衡好像对她也有点意思，也不知道有没有缘分。要是有缘分，都是本地的当然更好。”
虞欢差点脱口而出：她喜欢你大儿子。
话到嘴边，咽了。
“妈你早点休息，我就是看周青额头像受伤了，不放心问问。”
……
周青是天刚刚亮就醒了过来。
这年代的酒，劲儿来的快，走的也快。
他拿大哥大看了看时间。
注意到虞欢昨晚又有拨号过来。
他没马上回过去，穿衣后随便披了件大衣，拉开了门。
寒意没那么冻人了。
压水井也没结冰。
周青用冷水洗漱完，拿着扫把打扫好些天没住人，地面很多枯叶的院落。
同时也记忆着昨晚的事，通话。
他没断片，记得特别清楚。
虞欢短期内还是回不来，并且让他带囡囡过去一趟，满足一下老人看外孙女的心愿。
无法回绝的要求。
老人看孩子，天经地义。
周青思考的是他们有可能喜欢上他女儿，横生枝节。
他闺女人见人爱。
连沈明薇那么清傲孤高的个性，跟囡囡说话声音都不觉夹了些。
滴滴的喇叭声把他拽回了现实。
周青转眼就见刘奕开着他的车停在了破烂行大门口。
她人下来，手里还拎着豆浆包子之类的早餐。
周青去开门：“你这么早？”
刘奕状态比之昨天好多了，笑着说道：“怕耽误你用车，顺便给你带点饭。”
“谢了。”
“这有什么好谢的，哥，你趁热吃，我刻意跑县城张记包子铺买的。”
周青不好带她进房，就找凳子放在了院里石桌前，坐下边吃边道：“昨晚跟你说的事考虑怎么样了？”
刘奕说道：“入股青果园是吗？”
“对，同意我就先给你拿二十万，重新先装修一下。”
刘奕悄悄抬眼：“我有条件。”
“说。”
“股份不能一人一半，我要三成就行，我给你打工……”刘奕怕周青拒绝，接着说道：“你帮我太多了，恩大容易成仇人，我给你打工才能心安理得。”
周青意外，停顿了片刻：“行，合同你来弄，弄好过来找我，等下我让三顺先给你打钱。”
刘奕答应着，试探：“虞欢姐没跟你吵架吧……”
周青没好气看了她一眼：“以后别再乱接我电话。”
刘奕冤枉：“我怕她找你有急事，她人在外地，万一有事联系不上你……我是担心多想才接的。哥，你今天准备忙什么？”
“城东湖，把工期再追一追。”
“于海东会给你打钱不？”
“都谈妥了他为什么不打？只不过他手头没那么宽裕，说今天先给我打九十万，剩下六十万再等半个月。”
“嗯，我陪你工作去。”
“咱俩在一起人多眼杂，对你名声不好。你的二十万银行一上班就到，忙青果园装修去，别来拖我后腿。”
刘奕撅了噘嘴，没反驳。
周青：“你也吃点，吃完我先送你去忙。”
刘奕小手拿了个包子，咬了一口，食不知味。
周青看出她一些顾虑：“你装修的时候如果有讨债的，就报于海东名号，说是他的超市，我会提前跟于总通个信让他配合一下。这几天的事一出，县里还敢往枪口撞找麻烦的明处不会再有了。
债务危机这种情况下自然也会缓解。”
刘奕振作：“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