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里，已经晚八点了。
门上着锁，只有大朗的狗吠声在嗅到主人的味道后，吠声低了下来。
周青拿钥匙开门后，虞欢先过去把院落里的灯给打开了。
只见棚子已搭好，东西横跨有二十米左右，宽也有四五米。
还没封闭，里面桌椅板凳全买好了。
虞欢走前明明还只是一片空地。
但她不觉得奇怪。
两兄弟做事效率都很高。
这棚子也只是棉瓦做的简易棚，支点就只有中间加了根笔直的木棍，其余支点都在原本就有的墙上。
虞欢看他把摩托车推进来，说道：“我去把囡囡抱过来去。”
周青拽了她一下：“她或许都睡觉了，再说囡囡又不是第一次跟咱妈一块睡。爸不在家，有个小娃娃陪着，她不至于太无聊。”
虞欢一想也是。
过去蹲下身体生火烧炕，点燃后还是不放心的让周青去了趟婆婆家看看。
她想亲自过去。
刚出门就冷飕飕的，脑海中画面浮现。
仅周青出门的那么几分钟，虞欢一个人在院里汗毛都要被吓的倒立起来。
等他回来，虞欢猛的松了口气：“囡囡睡没？”
“咱妈家门都锁了，我隔窗跟小衡打了声招呼。囡囡要是闹夜哄不好，就让他给抱过来。”
周青答复着，进屋又把提前做好狗罩子取出，给大朗戴上。
狗是家里最忠诚的卫士。
周青得罪人后担心别人第一件事就是打狗的主意，太方便简单了。隔墙丢点东西吃，狗就容易一命呜呼。
何况刚刚隔窗跟弟弟聊了会天。
弟弟说下午有县城里的民警过来把牛建军给带走了。
显然是刘四喜起到的作用，把周青提供信息的所有人都列为了诈骗犯。
周青看虞欢还在烧水，过去拍了拍她：“进屋看电视去。”
虞欢这才记起来今天买了部电视。
抬头间注意到，天线都被提前装好了，肯定也是小叔子装的。
虞欢进屋，电视就放在她梳妆台空白的一处地方。
她拿起说明书，打开，新奇的尝试着，摸索着。
有好几个台。
其中一个电台播放的正是村里许多人议论讨论的那部剧：渴望。
虞欢从别人嘴里都听完了演绎的剧情，早就想看重播。
老实人跟沪城大学生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从而引发的故事……
画面还挺清晰。
虞欢看着，跟录像厅里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她只听说谁家里有钱买了电视，没想到自己家里会有一台。
她还听说的好多，今天周青带她在县城基本体验了一遍。
除了一些他口中比较乱，容易产生矛盾纠纷的场合。卡拉oK，歌舞厅，溜冰场……
周青烧完炕进房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女孩双手捧着下巴，坐在小板凳上，距离电视机不足一米。
看的那么专注，眼睛那么亮，人也那么美。
周青心口突来一阵急促的不适，怜意几乎毫无征兆的达到了顶点。
在后世，她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而已。
十八岁认识他，嫁给他。十九岁有了孩子，竭尽全力的生活，想过好，被他逼的大半夜爬上了悬崖。
虞欢应该从来没有享过什么福。
记事儿起。
她有着正常人的一切需求，对物质的渴望，也压抑着，努力着，坚持着，通情达理着。
她不嫌弃他的一切，甚至遇事会反思她自己的问题，嫌弃她自己没本事帮不到他。
他连足够的信任跟基本的对待都没给她。
虞欢转了头：“你站门口干什么？”
周青笑着掩饰着眼底不适，拿过茶缸跟牙刷出去洗漱。
虞欢见状也意识到要休息了。
跟出去，打热水去厨房忍着寒意简单的擦身体。
她每天不擦一擦洗一洗都不舒服。
他跟女儿轮番作怪，不清理总是有点别扭。
擦好，她换上睡衣迅速躲进了里侧被窝。
挨着墙，她担心僵尸在窗口。趁着周青还没回屋，她又挪到了外侧被窝。拉被子盖着，去看比较正常的剧集意图忘了那部电影带给她的后遗症。
周青进房看她偏头在看电视，笑她笨。
果断把枕头往窗口上一放，把她包裹着身体的被子从竖着扯的横向。
随之不顾虞欢不甚强烈的反对，迅速的脱衣跟她钻进了一个被窝里。
虞欢不理他，目光专注电视。
他乐意让她枕，她就枕在了他肩上。
房间明明有电视声，又很静，很不一样。
对，少了个爱捣蛋的小人儿。
虞欢都忘了多久没跟他独处过，一时紧张期待忐忑各种情绪不约而来，剧情都貌似没那么引人了。
她拿住了周青往她胸前耷拉的爪子，继续看已经毫无引力的电视剧。
耳畔有声音，柔和的她听着总是不对劲儿……
让人想哭。
两人关系最好的时候他都没对她这么上心，这么好过。
他真好。
自从那次她萌生死志，他对她就是这样了。
裹着砒霜的蜜糖一样，让她既高兴又害怕。
害怕一切都是假象，害怕他再跟以前一样。
甜也是真的很甜，前所未有的甜。
特别今晚，许是她被电影吓得完全失态过，感觉强烈的简直无以描述。
她低了低眼，觉得他手在外可能会凉，不经意装进了自己的领口。
死就再死一次吧，再这么冷着他，虞欢自己都要冻死了。
万一，万一他再受不了她冷暴力，去县城找女人怎么办……
周青意外，欣喜，像握着一块无价的宝石。
他低头，试探的亲，逐渐再无法分开。
浓烈的情感，肆意着，克制着。
他像在录像厅里看电影一样把她搂在了怀里，让她这样去看电视。她看，他贴着她晶莹的耳垂窃窃私语，只有两个人能听到。
虞欢耳尖红润没断过。
红唇抿了又抿，身体里虫子爬了又爬。
他比话本里的那些男主角都懂的词儿多……每一个词，每一句话都让她听的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