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虞欢抱着有点打瞌睡的孩子先回了屋里。
沈月娥平时很利索就能收拾好厨房,今天收拾的慢。边收拾着边听着爷俩聊天,偶尔的插两句话。
有的她都听不懂。
儿子一解释她就懂了,恍然大悟。
周连均差不多是同样的感受。
他这还没去废品站开始上班呢,好像成功已经近在眼前。
周青看聊差不多了,起身开始帮着刷碗洗锅。
他记忆里母亲是很漂亮的。
如今肌肤却已被岁月跟生活侵蚀的黯淡,布满了风霜。
一双手皲裂,生着冻疮。爱笑,只是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布满了皱纹。
他都想象不到她是怎么用这双手在工地上干活的。
周青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每次母亲说要跟着父亲去工地,他都特别抗拒生气不允许。要不是今年特别的难,父亲实在撑不住了,他还是不会允许他妻子跟他一块去做那种只有男人才能扛住的重活累活。
沈月娥着他笨手笨脚的刷碗,打趣:“你跟欢欢还真是有缘,别人梦寐以求的大学,你俩都能给放弃掉。后悔没?”
周青摇头:“不后悔,只后悔前阵子太混蛋了。”
沈月娥就只读过小学,但记得儿媳说过一个词儿,她顺嘴就说了出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改,一定改。”
沈月娥道:“赶紧回屋休息去吧,以后跟欢欢好好过,别再辜负人家了。”
周青记起点事:“我帮你买的有冻伤膏,雪花膏这些,给你拿过来去。”
不一会儿,周青就拿了一大堆东西回来。
手套,棉围巾,烟酒,各种沈月娥见都没见过的生活用品……
沈月娥急:“你怎么有点钱就藏不住!!”
“钱就是用来花的,买都买了。”
沈月娥见他说完话就溜,跟周连均对视了一眼:“你说他到底哪来的钱?”
她坐下,研究着桌上的一堆东西,把丈夫跟自己的区分开来。嘴上数落,眼中的光藏不住。
特别好区分,丈夫就一条烟两瓶酒一个手套,剩下都是她的。
“这雪花膏我听人说过,说是往脸上一涂,马上就能年轻好多岁……我都这年龄了,还是留给欢欢吧!”
周连均道:“你没听他说是买了双份啊。”
沈月娥看他说着话就去开酒,没拦着。
她丈夫心疼她,她哪会不心疼丈夫。
平时干活就累,晚饭期间爱喝几口,唯一的爱好。
儿子一出事,为了省钱连酒都断好几个月了。
沈月娥坐回了他身边:“你说小青是不是真知道错了?他说那破烂行靠谱不?”
周连均道:“咱俩一对儿文盲,靠不靠谱能研究明白吗?帮不上他了就听话,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家一点希望都没有。你以后接着留家里带孩子,我跟小青跑一阵子试试。”
……
周青回到屋里之时,虞欢正坐在被窝里奶着孩子哄睡。
衣服敞开着,毛衣掀了起来。
白花花的一片,规模壮观的女儿小脸都挡不完全。
周青看的发呆,口渴。
虞欢察觉到他视线,身体转了过去,不让看。
周青抑着沸腾的血液,这才注意到了桌上放着的钱。
“怎么没把钱收起来?”
虞欢记着周青刚到家之时在厨房里跟她说的话,随口说道:“都快离婚了,我拿你的钱干什么。”
周青哑然坐在了床头。
虞欢又往里挪了挪,差不多是面对着墙壁在奶孩子,只留个背影给周青。
两人静坐片刻,虞欢问道:“你看爸妈还在厨房不?我想洗个澡。”
周青开门去看了一眼。
虞欢爱干净,冬天基本也保持着两天洗一次的习惯。厨房里添上柴,烧水的同时还能把狭小空间里的温度提上去,天冷,只能在厨房里洗。
见厨房灯还亮着,周青过去让他们早点休息。出门去自己家把虞欢的毛巾澡盆等东西拿过来后,他才去院落里的压水井旁刷牙。
天有点阴,冷,滴水成冰。
黑漆漆的环境里远处群山蔓延,偶尔响起的狗叫声,给静夜添了些喧嚣。
周青记忆里要下雪了。
他就是在大雪中,行尸走肉一样离开的这个山村。
吱呀,虞欢开门端着茶缸从房间里走了过来。
周青让出地儿,抬手把井杆往下压了压,注视着她一举一动。
他有种新婚夜的感觉。
忐忑,激动,期待,拘谨,兴奋……
他也记起来了新婚夜。
两人同被窝里牵着手心不在焉聊了大半夜,手都握出汗了,彼此都没舍得松开。
周青不知道虞欢怎么想的,他是不好意思,怕太轻浮会惹虞欢不开心,让她看轻他,就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一个没经验,另一个也没经验。
好不容易下半夜鼓起勇气亲上了,被本能吞噬……总之完成所有步骤后,周青明显比她学习能力要快的多,整整沉迷学习了一夜。
无穷无尽的精力,肆意的挥洒。
虞欢不自在,被看的不自在。
他想什么她心知肚明。
她不愿意配合。
虽然大多数时候不愿意也没用。
虞欢匆忙的刷牙漱口,把茶缸往周青手里一塞,回屋拿了要换的衣服去往厨房。
周青下意识的跟着她,只是到门口要进去的时候,被虞欢拿话给赶走了。
特别正当的理由。
女儿刚睡,让他盯着去。
不等周青答应,直接关门,从里绊住。
没多久周青就看到烟囱里点点火星冒了出来,她已经在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