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邪刚把“打烊”的牌子挂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口袋里那个专门用于特定联系的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他掏出来一看，屏幕上闪烁的赫然是“鬼手师叔”四个大字。
李小邪嘴角一抽，有种不好的预感。这老狐狸，消息不是一般的灵通。
他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喂”一声，听筒里就传来鬼手师叔那特有的、带着几分戏谑和慵懒的嗓音，背景音里似乎还夹杂着某种游戏激烈的音效。
“哟呵！小子，可以啊！几天不见，长本事了？听说你这小破店，不仅起死回生，还抱上了一条了不得的……嗯，‘漂亮富婆’的大腿？”鬼手师叔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调侃。
李小邪甚至能想象出电话那头，师叔正翘着二郎腿，一边打游戏一边跟他八卦的模样。他没好气地对着话筒说：“师叔，您老人家这消息够快的啊？是不是在清河市按了天眼？”
“废话！你小子闹出这么大动静，师叔我能不知道？”鬼手师叔嗤笑一声，“先是市监局上门，接着是地痞拦路，转头就跟秦凰那女人搭上了线，还谈成了合作……啧啧，这剧本，比八点档电视剧都精彩。”
他顿了顿，游戏音效暂停，语气里调侃稍减，多了几分正经：“说真的，小子。秦凰那个女人……不简单。漂亮是真漂亮，富也是真富，但那背景，水深得很，可不是你平时逗弄的那些小混混能比的。”
李小邪走到后院，靠在门框上，看着夜空中的几点疏星，语气也认真了些：“我知道她不简单。师叔，您了解她多少？”
“了解？”鬼手师叔在电话那头咂了咂嘴，“谈不上多了解，但道上关于她的传闻可不少。这女人崛起的速度快得诡异，手段狠辣，行事果决，黑白两道都能吃得开，背后肯定有高人，或者……有着我们都不知道的底牌。她掌控的不仅仅是明面上的凰霆集团，暗地里的触角伸得极长，药材、物流、甚至一些见不得光的产业，都有她的影子。”
“她找你合作，无非是看中了你那手配药的本事，还有白玉膏的潜力。对她来说，你这点产业，可能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合作，可以，各取所需嘛，你小子也确实需要这么个渠道把东西铺开。但是——”鬼手师叔的声音陡然严肃起来，“深交，绝对要谨慎！千万别被那女人的美色和权势迷了眼，更别傻乎乎地把自己的底牌全交出去。与她打交道，无异于与虎谋皮，一个不小心，被吃得骨头都不剩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小邪沉默地听着，他知道师叔虽然平时没个正形，但看人的眼光极毒，给出的警告绝非危言耸听。
“听说你还答应给她提供什么‘特殊药方’？”鬼手师叔又问。
“嗯，算是合作条件之一。”
“唉，你小子……”鬼手师叔叹了口气，“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师门的东西，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哪些能给，哪些是底线，心里要有杆秤。记住，任何时候，保住自己的小命和核心秘密最重要。实在扛不住了，记得还有师门……虽然师门现在也一堆破事，但保你小子一条小命应该问题不大。”
这看似嫌弃实则关心的话，让李小邪心里微微一暖。“知道了，师叔，我心里有数。不会给师门丢脸的。”
“屁的丢脸！师门的脸早就被你师父……咳咳，”鬼手师叔似乎说漏了嘴，赶紧咳嗽两声掩饰，“总之，你好自为之。对了，你小师妹是不是跑你那儿去了？那丫头吵得我头疼，你帮忙看着点，别让她惹出大乱子。”
“她已经在了……”李小邪无奈道，“而且已经惹出点小乱子了。”
“哈哈哈！”鬼手师叔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那你就自求多福吧！行了，老子副本开了，挂了！”
李小邪没有立刻回屋，而是拉过一把旧竹椅坐下，点燃了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夜色中明灭不定，如同他此刻的心绪。
鬼手师叔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熄了他因为事业初步顺利而产生的那一丝丝松懈。与秦凰合作，确实是当前最快、最有效的发展路径。她提供的优质药材、强大的渠道能力以及摆平麻烦的能量，都是他这个小店老板短期内无法企及的。借助她的力量，白玉膏可以迅速打开市场，积累资本，这符合他“打下江山”的承诺，也是实现自身价值的一条捷径。
但这条捷径，布满了荆棘和陷阱。
秦凰就像一朵极致艳丽的曼陀罗，吸引着人靠近，其本身却蕴含着致命的毒素。她的背景复杂，手段难测，与她捆绑得太深，很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卷入更大的漩涡，甚至失去自主权，彻底沦为她的附庸。她今天可以“顺手”清理掉他的麻烦，明天同样可以“顺手”将他清理掉。
“与虎谋皮……”李小邪低声重复着师叔的评语，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这个比喻，再贴切不过。
他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害怕和退缩吗？那倒不至于。他李小邪从来就不是怕事的人。从决定不再隐藏，要利用一切资源守护想守护的人和生活方式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前路不会平坦。
关键在于，如何在这“与虎谋皮”的游戏中，既借助猛虎之力，又不被其反噬。
核心在于两点：一是保持自身的不可替代性。白玉膏的配方，尤其是核心的改良技术和未来可能提供的“特殊药方”，是他的立身之本。只要他牢牢掌握着核心技术，秦凰就需要他，合作的基础就存在。二是加速积累自身的实力和资本。不能永远依赖秦凰的渠道和庇护。他需要利用合作初期的红利，尽快完成原始积累，建立属于自己的、哪怕最初很弱小的网络和根基。
想通了这一点，李小邪的眼神重新变得清明和坚定。他将烟头摁灭在旁边的花盆里，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
风险与机遇并存。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走下去。谨慎，但不怯懦；利用，但不依赖。在秦凰这棵大树下汲取养分、快速成长的同时，他必须时刻记得，自己要成为另一棵能够独立风雨的树，而不是缠绕其上的藤蔓。
他抬头望向婉儿房间的窗口，灯还亮着，映出少女伏案学习的剪影。那里有他必须守护的光亮和未来。
又想到那个麻烦不断却背景神秘的小师妹柳飘飘，以及那位嗅觉敏锐、始终对他保持关注的警花苏沐雪……他身边的人和事，似乎也因为他的选择，正在变得更加复杂。
“真是……一刻不得清闲。”李小邪低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