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夜市的人潮逐渐退去,只剩下零星几个摊位还在收拾,灯光也变得稀疏寥落。
“邪哥烧烤”摊前,李小邪正麻利地冲洗着烤架,水流冲走油污,发出哗哗的声响。林婉儿已经回家,其他熟客也早已散去,只有一个人还赖着不走——刀疤刘。
这家伙今晚不知从哪儿弄了瓶廉价的白酒,就着李小邪收摊前烤的最后一盘韭菜和俩鸡爪子,自斟自饮,已然是喝高了。脸红得像猴屁股,舌头也大了,话匣子更是关不上。
“兄……兄弟!”刀疤刘打着酒嗝,用力拍着李小邪的肩膀(被李小邪嫌弃地躲开),“哥……哥年轻的时候,那也是走过南、闯过北,火车道上压过腿!什么……什么阵仗没见过?”
李小邪懒得理他,继续埋头刷自己的烤架,敷衍地“嗯嗯”两声。
“你……你别不信!”刀疤刘见他不以为然,急了,摇晃着站起身,手舞足蹈地比划,“那……那时候,在南方跟人跑码头,见过真高人!就……就那种,看着普普通通,一出手,嚯!天崩地裂!”
“是是是,然后你就被高人一招打回老家,从此退出江湖,安心在菜市场收保护费了,对吧?”李小邪头也不抬,毒舌功力全开。
“放屁!那……那是哥金盆洗手,淡泊名利!”刀疤刘被戳到痛处,梗着脖子反驳,随即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尽管周围根本没别人,“我跟你讲,真……真事儿!有一回,在那边一个老镇子,见过一个……一个怪人。”
李小邪冲洗烤架的动作微微一顿,但没打断他。
“那……那人吧,年纪看不出来,感觉跟你也差不多?可能……可能还小点?”刀疤刘眯着醉眼,努力回忆着,“长得……挺俊,就是脸色有点白,不爱说话。关键……关键是他那身打扮,大晚上的,穿着一身白,跟……跟要去唱戏似的!还特别……特别爱干净!”
刀疤刘拿起一根凉了的鸡爪子,想啃一口,又觉得油污,嫌弃地放下,用油乎乎的手比划着:“就……就我们那地方,鱼龙混杂,地上都是泥水、痰渍,乱得很!可那人走过的地方,嘿!鞋底都不带沾泥的!邪性不?”
“有一次,当地几个不开眼的地头蛇,看他穿得干净,像个肥羊,想找他‘借’点钱花。”刀疤刘说到兴头上,唾沫星子横飞,“结果你猜怎么着?都没看清他怎么动的,那四五个人就全躺地上了,哎哟哎哟叫唤,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就是爬不起来!最神的是……那人打完人,从口袋里掏出块白手帕,慢悠悠地擦了擦手,好像……好像刚才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然后……然后就走了,那背影,啧啧,干净得不像话!”
刀疤刘说完,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总结道:“所以啊,邪哥,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别以为你会开个三轮漂个移就了不起了,真碰上那种……那种‘白衣煞神’,够你喝一壶的!”
李小邪已经刷完了烤架,正用干布擦拭。他听着刀疤刘的醉话,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
喜欢穿白衣服?特别爱干净?身手诡异?
这些特征,和他认知里的任何人都不符。师叔那一派,向来是咋邋遢咋来,恨不得在机油里打滚。影盟的杀手,更讲究隐蔽,谁会穿一身白当活靶子?
是刀疤刘喝多了胡诌,还是……这世上真有这么一号人物?而且,最近那种若有若无的窥视感……
他甩了甩头,把这些杂念抛开。也许真是自己想多了。一个醉汉的胡话,当不得真。
“行了,故事讲完了?讲完了赶紧滚蛋,我要锁门了。”李小邪把擦干的烤架放好,开始收桌椅,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呃……没……没良心!听……听哥给你传授江湖经验,还……还赶人!”刀疤刘嘟嘟囔囔,脚下拌蒜地往外走,差点一头撞在电线杆上。
李小邪看着他那狼狈样,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丝无奈的笑。他锁好摊位的杂物箱,扛起三轮车,像往常一样踏上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