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响起的那一刻，我没有睁眼。
五指微微收拢，掌心已经贴上储物袋的封口。火符和灵砂就在里面，随时能抽出来。呼吸保持平稳，胸口起伏的节奏一点没乱。我知道不能动，更不能露出警觉的样子。
可神识早就收了回来，不再往外探。刚才那一声轻响，不是风也不是石子滚落，是有人踩到了洞口外的碎石。很轻，但确是停了一下。
我借着地脉灵乳最后的一点热力，把残存的灵气往丹田压。经络像是被撑到极限，每一寸都在发胀，但我不能停。现在停下，前面的努力就白费了。一口气冲到底，哪怕只差一线，也能在关键时刻多一分力气。
体内传来一声极细微的震动，像是水滴落入深潭。那道堵了很久的屏障，终于裂开了一条缝。修为没正式突破，但已经站在门槛上了。只要我想，随时可以引爆这股力量。
短剑横在腿上，剑身不再嗡鸣。我指尖轻轻碰了碰剑柄，确认它还在。额头上之前出的汗已经被蒸干，脸上没有表情，只有眼角最深处，肌肉微微绷紧。
外面又安静了。
但我能感觉到空气的变化。有两个人正从侧面绕过来，动作很慢，几乎贴着地面爬行。他们以为我没发现，其实从第一阵气流波动开始，我就清楚他们的位置。
是外来者。
不是妖兽，也不是机关傀儡。是活人，带着目的来的。
我依旧不动。闭着眼，像还在入定。可左手已经悄悄把两张火符夹在指缝里，右手则按在腰间的玉瓶上。那是最后一瓶镇元子教我炼的“凝息露”，喝下去能短暂屏蔽气息波动，适合突袭或脱身。
洞窟里的青光渐渐收敛，药园中的凝露草已经被我收进玉盒，矿石也装好了。地脉灵乳只剩下一滴，留在瓶底没动。这些资源我都处理完了，现在只需要一个机会——要么他们先动手，要么我找到空隙离开。
可我知道，他们不会让我走。
外面传来一阵极低的摩擦声，像是布料刮过岩石。接着是一声压抑的咳嗽，很短，但足够暴露位置。那人立刻停住，不敢再动。
我心里清楚了。
不止一人。至少两个已经靠近洞口，还有一个在外面接应。他们没直接冲进来，说明在观察，在等信号。
我继续压住体内翻涌的灵力，不让它外泄。玄光盾的冷却时间早就过了，现在我已经重新激活它，一层薄得看不见的护罩贴在皮肤表面。它不会发光，也不会发出声响，但一旦受到攻击，能在瞬间撑起防御。
这就是我的底牌之一。
系统一直没说话，界面安静得很。我试着默念调出答题面板，进度条显示可用状态。这意味着如果真打起来，我还有求助的机会。只是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用。每次答题都有风险，答错的惩罚太重，我不敢赌。
外面的人开始传音交谈，声音压得极低，几乎靠唇语完成沟通。我听不清内容，但从气流扰动判断，他们在争论要不要动手。
一个人想退，说目标气息沉稳，不像虚弱状态。另一个坚持要上，认为我正在闭关最关键的时候，绝不能错过时机。
最后，那个主导的声音说了几句，语气果断。其他人不再反对。
他们决定动手。
两名探子继续往前爬，离我越来越近。我能感觉到他们脚底踩碎的小石子，每一次落地都比前一次更靠近洞内十步范围。他们很小心，每一步都试探着前进，生怕触发什么禁制。
但他们忘了，这里不是什么大阵核心，而是我亲手布置过的安全区。
早在我刚进洞时撒下的灵砂，虽然大部分已经收走，但仍有几粒残留在靠近入口的缝隙里。这种灵砂遇外来气息会轻微升温，我现在虽没去看，但指尖能感应到储物袋里的主砂正在发烫。
他们踩到了。
可奇怪的是，没有触发警示。说明这些人有点经验，懂得避开明显痕迹。不过他们不知道，真正的预警不在地上，而在洞顶那根藤蔓的根部。我之前接灵乳时动过它的脉络，只要有人碰到周围三尺内的岩壁，汁液流动就会改变节奏。
而现在，那滴将落未落的乳液，停了两息。
我知道他们进来了。
距离我不到十步，其中一个已经举起武器，是一把锯齿短刀，刀刃泛着蓝光，应该是淬了毒。另一个空着手，但双手结印，显然准备施展法术。
他们以为我毫无防备。
我依旧闭着眼，呼吸均匀。体内那股压缩到极致的灵力缓缓旋转，随时能爆发。火符在指间微热，只要一激发就能照亮整个洞窟。凝息露也准备好，一口吞下就能让我在三息内消失在他们感知中。
胜负只在一瞬。
只要他们先出手，我就有机会反杀。
可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一声低哨。
像是约定好的信号。
两名探子立刻停住动作，慢慢后退。他们没再靠近，也没有发动攻击，而是转身朝洞口撤去。脚步比来时更快，但依然克制。
我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们不打了？
不对。这是回去报信了。
真正的行动还没开始，这一轮只是侦查。他们要看我是不是真的在闭关，是不是孤身一人，有没有同伴在外接应。现在他们确认了，接下来就是围攻。
我仍没有睁眼。
身体维持原状，连手指都没有松开半分。但心里已经明白，这场劫数躲不掉。
这个秘境早被人盯上了。
而我，成了他们眼中的肥羊。
外面的脚步声远去，很快消失在通道尽头。我能感觉到空气重新变得稳定，那股压迫感暂时退去。但他们不会走远。赤脊盟——这个名字突然跳进脑海，是刚才其中一人传音时漏出来的。
一群散修组成的临时势力，靠捡别人不要的残渣过活。以前从没听说他们敢深入秘境，但现在看到有人独自进出，还带着大量资源，贪念就压不住了。
他们会回来。
而且不会只派两个探子。
我必须做决定。是趁他们还没合围之前强行突围，还是留下来以逸待劳？前者风险大，容易在路上被截杀；后者胜算高，但一旦对方人数太多，也可能被困死。
正想着，系统忽然弹出一行提示。
“检测到外部威胁等级提升，是否启动‘危机预判’辅助模式？”
我默念：“否。”
现在不需要额外干扰。我自己能看清局势。
我把火符重新塞回储物袋，只留下一张握在右手中。左手松开玉瓶，转而握住短剑剑柄。剑身冰冷，但我掌心很稳。
他们以为我在等死。
其实我在等他们进来。
再多走几步。
再靠近一点。
只要踏入我设下的反应圈，我不需要系统帮忙，也能让他们知道，抢东西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洞外远处，传来一阵低语。
是他们在商量战术。
我能听清几个词。
“……一人……无援……值不值得拼……”
然后是首领的声音：“他拿走了地脉乳，还有凝露草，这些东西不可能一个人消化。我们五个人联手，速战速决，得手后立刻分赃撤离。”
“要是他有后台呢？”
“秘境禁制没动，说明他没引动大阵。这种人要么是运气好，要么是独行客。独行客，最好对付。”
话音落下，脚步声再次响起。
这次不是两个人。
是五个。
整齐的步伐，呈扇形包抄过来。为首的手里拿着一面青铜镜，镜面朝内，应该是用来探测气息强弱的法宝。
他们来了。
我睁开眼。
瞳孔漆黑，没有一丝波动。
手中的短剑缓缓抬起，指向洞口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