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灯光下，林默刚送走最后一波夜班顾客。手机响起，是小雅发来的信息，附带着大使馆的案件编号和老王的联系方式。
他先拨通了老王的电话。电话几乎是被立刻接起的，那头传来一个惊魂未定的中年男声，带着浓重的恐惧：喂？哪位？
王叔你好，我是陈浩的发小林默。
林默！你可算来电话了！老王的声音一下子激动起来，语速飞快，太可怕了！我当时正在和陈浩视频，突然就听到一阵急刹车，然后就是枪声！一群拿着AK的黑人把车围住了，他们把陈浩和小李从车里拖出来，蒙上头套......我躲在车座底下不敢出声，听着他们用英语喊‘money! money!’......
老王的声音开始发抖：后来有个戴贝雷帽的头目发现了手机，对着镜头用英语说‘五百万美金，二十四小时，否则就杀了他们’，然后就砸了手机......林默，那些人眼神太凶了，他们真的会杀人的！
我知道了，王叔。你自己注意安全。林默平静地挂断电话。
他接着拨通了大使馆的领事保护热线。在表明身份和来意后，接线员将电话转接给了负责此事的领事官员。
林先生，我们理解您和家属的焦急心情。领事官员的声音透着疲惫，但实际情况很复杂。案发地点在尼日利亚北部边境的部落区，那里连政府军都难以进入。当地警方......说实话，他们连自己的辖区都管不过来。
电话那头传来翻阅文件的声音：我们统计过，今年在尼日利亚发生的华人绑架案已有17起，成功营救的只有3起，而且都是支付了巨额赎金。绑匪很可能是活跃在边境的博科圣地残余势力，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林默的声音依然平静。
领事官员叹了口气：我们的建议是，尽量通过中间人谈判，把赎金压到可接受的范围。同时做好心理准备......很抱歉这么说，但跨国营救的难度确实太大，我们见过太多失败的案例。
挂断电话，林默站在收银台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台面。官方渠道的无力感已经再明显不过——远在异国他乡，语言不通，地形复杂，绑匪凶残，当地警方无能。这几乎是个死局。
阿明和小陆这时推门进来，两人刚看完夜场电影，脸上还带着笑意。
林哥，还没下班啊？阿明随口问道，随即注意到林默异常凝重的表情，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陈浩在尼日利亚被绑架了。林默的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便利店里格外清晰。
什么？！阿明手里的奶茶地掉在地上，被绑架？在非洲？
小陆也吓傻了：那......那赶紧报警啊！找大使馆！
都联系过了。林默抬眼看向他们，警方和大使馆的答复是——跨国难救。
难救？什么意思？阿明的声音开始发抖，难道就......就不管了吗？
官方渠道确实无能为力。林默收起手机，开始例行关店检查，绑匪要求在二十四小时内支付五百万美金赎金。
五百万？！还是美金？！小陆失声惊呼，这怎么可能凑得出来！
阿明突然抓住林默的手臂，眼中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林哥，你......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就像之前那些事一样，你认识那么多人......
林默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关掉店内的主要照明，只留下应急灯昏暗的光线。他的侧脸在阴影中显得格外冷峻。
我先回趟家。他拿起背包，推开店门走入夜色。
回到合租房，林默直接走进自己的房间反锁了门。他从衣柜最底层取出一个看起来普通的老式行李箱，输入密码打开。箱子里整齐地放着几部不同型号的卫星电话和加密通讯设备。
他拿起一部最老式的卫星电话，开机后输入了一长串复杂的频率代码。等待接通的提示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电话被接起的瞬间，那头传来一个用豪萨语说的问候。林默流利地用同样的语言回应：
猎鹰。需要启动沙漠之鹰协议。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后一个低沉的声音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回答：验证码。
林默报出一串数字和字母组合。又一阵沉默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几分郑重：协议确认。，请说明情况。
一个中国籍商人，陈浩，今天在拉各斯至卡诺的公路被绑架。绑匪要求二十四小时内支付五百万美金。
位置？
最后已知地点在北纬10度31分，东经7度26分附近。绑匪使用的卫星电话频率是......
明白了。对方打断他，十二小时内给你答复。老规矩，如果涉及交火，额外收费。
可以。林默挂断电话。
他静静坐在黑暗中，只有卫星电话微弱的电源灯在闪烁。窗外，江城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霓虹灯的光芒透过窗帘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这一次，他要动用的不再是那些光鲜的，而是隐藏在世界阴影下的另一张网。这张网遍布全球，游走在法律边缘，却往往比官方渠道更加有效。
但使用这张网的代价，远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