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冲击让整艘船猛地一斜,齐砚舟脚下一滑,手肘撞在墙上。他立刻伸手去抓岑晚秋的手腕,把她拉回来。头顶的警报灯疯狂闪烁,红光扫过主控室的玻璃门,映出两人急促的呼吸。
“不能走。”齐砚舟说,声音很稳,“U盘里的数据不完整。”
岑晚秋站在门口,手机还连着传输线,屏幕上的进度条卡在87%。她没问为什么,直接把手机塞进外衣内袋,转身关上门。
走廊外的狗叫声越来越弱,打手们的枪声也少了。火从b3层往上烧,黑烟顺着通风口灌进来,呛得人睁不开眼。主控室的自动隔离系统开始启动,液压锁发出低沉的嗡鸣,门缝正在一点点收窄。
“服务器有隐藏分区。”齐砚舟走到控制台前,手指敲了两下键盘。屏幕上跳出一个加密图标,闪着红光。“母亲的研究被改过,原始链在这里。”
岑晚秋点头:“怎么取?”
齐砚舟闭上眼。
预演启动。
三秒。
画面闪过:机柜后侧第三排散热模块是伪装外壳,内部嵌着独立存储单元;接口为老式军用规格,宽度与永生花茎干金属芯一致;接入后需手动触发底层协议,否则系统会误判为异常设备并清除数据。
他睁开眼,从白大褂口袋掏出一根干枯的花枝。这是之前从花坊废墟里捡的永生花残茎,表面发黑,但金属芯完好。
“帮我撑住门。”他说。
岑晚秋立刻站到门边,背靠金属框,用肩膀顶住正在闭合的门板。她的左臂擦伤还在渗血,衣服磨破了一角,但她没管。
齐砚舟蹲下身,拆开主机后盖。机柜内部布满线路,他凭着记忆找到目标模块。散热片上有层薄灰,他用镊子轻轻刮开,露出底部的小孔。
花茎插进去时有点紧。他用力一推,听见“咔”一声轻响。
屏幕突然跳动。
数据流开始滚动,速度极快。岑晚秋掏出手机,接上转接线,同步接收。
“还有人在外面。”她说,声音压得很低。
齐砚舟没回头。他知道。脚步声正从楼梯上来,至少三人,步伐整齐,是训练过的。
门缝只剩二十公分了。
岑晚秋咬牙顶着,肩头已经发抖。她的右腿旧伤受力太久,膝盖微微弯曲,又强行挺直。
“快了。”齐砚舟盯着屏幕。
数据条跳到94%,然后96%,98%……
突然,整个房间剧烈晃了一下。
船体倾斜角度变大,桌上的文件哗啦滑落地面。控制台发出警报,提示“核心舱进水,动力中断”。
传输速度骤降。
“不行!”岑晚秋喊,“要断了!”
齐砚舟伸手按住主机外壳,另一只手死死固定花茎。他再次闭眼。
预演第二次启动。
三秒。
画面出现:电源波动导致协议握手失败;需在0.5秒内连续敲击F12键三次,强制唤醒底层通道。
他睁眼,右手飞快敲击键盘。
F12、F12、F12。
屏幕一闪。
传输恢复。
99%……100%!
“好了!”岑晚秋拔掉线,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
齐砚舟抽出花茎,迅速装回口袋。他刚要起身,头顶的灯忽然全灭,应急灯亮起绿光。主控室深处传来机械转动的声音。
一道暗门从墙内滑开。
有人走出来。
西装笔挺,蓝宝石袖扣,手里拿着黑色遥控器。
郑天豪站在五米外,嘴角扬起。
“你们拿走的,本来就不该存在。”他说。
齐砚舟挡在岑晚秋前面,没说话。
郑天豪举起遥控器,拇指放在红色按钮上。
“这艘船底下绑着八公斤c4,信号源在我手上。”他往前走了一步,“只要我按下,你们和所有证据,都会沉进海底。”
岑晚秋贴着墙,慢慢把手伸进衣兜。她摸到了银簪,那是母亲留下的老物件,尖端磨得很细。
齐砚舟却轻轻摇头。
她停下动作。
郑天豪笑了:“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你妈当年签同意书的时候,也是这样站在我面前,一句话不说,就像你能看透一切。”
他再走一步。
距离七米。
六米。
主控室的倾斜角度越来越大,设备开始滑动。一台显示器砸在地上,碎裂声刺耳。
郑天豪抬起遥控器,对准他们。
“现在,把手机交出来。”
齐砚舟站着不动。
他闭上了眼。
第三次预演启动。
三秒。
画面闪过:遥控器为声控触发装置,任何高于45分贝的声音都会引爆炸弹;郑天豪说话时习惯性清嗓,那一下咳嗽就是引爆临界点;唯一破解方式是制造真空干扰——比如用高压气流冲开他握持的手。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控制台侧面的消防阀上。那是手动排气开关,用于紧急泄压,开启瞬间能喷出三十秒强风。
他缓缓抬起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喉咙,像是在示意“安静”。
岑晚秋明白了。
她慢慢松开银簪,双手贴身放下。
郑天豪看着他们,皱眉。
“你们想干什么?”他声音提高了一点。
就是现在。
齐砚舟猛扑向消防阀,用力拉开。
轰——
一股高压气流从侧壁喷口猛然冲出,直击郑天豪手腕。他身体一偏,遥控器脱手飞出,撞在墙上,滚到角落。
齐砚舟立刻扑过去捡。
可就在他指尖碰到遥控器的瞬间,船体猛地一震。
整艘游轮向右倾斜超过三十度。
所有没固定的物体开始滑动。桌椅、仪器、电线,全都朝着右侧墙壁砸去。
齐砚舟失去平衡,单膝跪地,手一滑,遥控器顺着斜面滑向深处。
岑晚秋冲过来扶他。
两人靠在控制台边缘,喘着气。
郑天豪摔在墙角,挣扎着爬起来,脸色铁青。他张嘴要喊。
齐砚舟立刻抬手制止,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
郑天豪愣住。
他看到齐砚舟的眼神,终于意识到什么。
他慢慢闭上嘴。
主控室陷入死寂。
只有船体吱呀作响,金属在断裂。远处传来水流涌入的闷响。应急灯忽明忽暗,照出三人僵立的身影。
岑晚秋靠在齐砚舟肩上,手悄悄握住他的手腕。
齐砚舟低头看了她一眼。
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向主控室顶部的通风口。
那里有个检修盖,螺丝已经松动。
只要能上去,就有机会脱离主舱。
他正要动,忽然察觉不对。
郑天豪没动。
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他正在笑。
他慢慢抬起左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然后做了个撕扯的动作。
助听器被他摘了下来。
扔在地上,踩碎。
他张开嘴,声音嘶哑:“你们以为……我是怕声音?”
他一步步走近,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
“我是聋的。”他说,“从十三岁起,就听不见。”
齐砚舟瞳孔一缩。
原来如此。
声控炸弹对他无效。
他一直都在骗他们。
郑天豪举起刀,刀尖对准齐砚舟胸口。
“现在,轮到我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