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师请看,此乃玄骨钉,十枚成套,皆为中品法宝。’中年汉子脸上堆满笑容,指着那十枚骨钉介绍道,随即又指向单独放置的一枚,声音都拔高了几分,‘至于这一枚,可是单独的上品!’”
“哦?”左豹的目光果然被那枚孤零零的上品玄骨钉吸引过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趣。
“还有这个,”汉子趁热打铁,拿起旁边一面骨盾,“骨盾,同样是中级法宝,防御力不俗。”他熟练地展示着盾面纹路。
“嗯……”左豹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汉子一件接一件地介绍着自己精心打造的法宝,滔滔不绝地讲解着每一件的特性、威能与品阶,生怕遗漏了半点好处。
左豹面上维持着耐心倾听的姿态,心中却在飞速盘算。
他对这些法宝的价值并非一无所知,汉子报出的品阶虽无大错,但那隐隐透出的价格预期,却让他嗅到了几分虚高。
“好了,仙师,这些便是小店这次为您准备的所有法宝了。”汉子终于介绍完毕,殷切地望着左豹,等待他的最终定夺。
“嗯,不错。”左豹随口敷衍了一句,旋即话锋一转,目光如电般射向汉子,“那么,这些法宝,拢共需要多少灵石?”
汉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更加灿烂,仿佛就等着这一刻,立刻接口道:“承惠!加工费一共需三百下品灵石。”
左豹心头猛地一沉,三百下品灵石!
这价格远超出他的预判,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一股被当冤大头宰割的怒意瞬间涌上心头——这掌柜,莫非是欺他不懂行市?
“掌柜的,”左豹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声音里压着冰碴,周身似乎都散发出一种危险的低气压,“你这是在……坑我不懂行情吧?”
那语气中的质问和隐含的威胁,仿佛下一秒就要掀翻这家店。
空气瞬间凝固了。
中年汉子脸上的笑容僵住,如同被冻住的油脂,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又被强装的镇定覆盖。
他干笑两声,试图缓和气氛:“哎呦,仙师您这说的哪里话?小店诚信经营,童叟无欺!这价格……这价格绝对是公道合理啊!您看,那枚上品玄骨钉,光是收集材料就……”
“公道?”左豹猛地打断他,向前逼近一步。
他身材本就魁梧,此刻刻意释放出的一丝修士威压,更是让狭小的铺面空间都显得逼仄压抑起来。
他指着那堆法宝,语速不快,却字字如刀:“十枚中品玄骨钉,市价加工费顶天一百二!一枚上品玄骨钉,算你八十已是天价!至于那骨盾……”
他冷哼一声,指尖几乎要点到汉子的鼻梁上,“一件中品防御法器,你也敢要价几十?掌柜的,你是不是觉得左某初来乍到,好糊弄?还是以为……这流波岛市井街道,没有懂行的人了?”
最后一句,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却带着更深的寒意,目光如毒蛇般紧紧锁住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没想到眼前这位“仙师”不仅懂行,而且对行情如此门清。
他原本看左豹面生,又带着几分“仙师”的架子,想趁机宰一笔,没想到踢到了铁板。
“这……仙师息怒,息怒!”汉子慌忙摆手,脸上的笑容彻底变成了惶恐,“是小老儿……是小老儿一时糊涂,算错了账!对对对,算错了!您看……要不……两百五?不,两百!两百下品灵石如何?”他慌忙降价,试图平息左豹的怒火。
“两百?”左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浓浓的嘲讽和危险,“掌柜的,你当左某是要饭的?还是觉得,我的时间很廉价,可以陪你在这里玩讨价还价的把戏?”
他缓缓抬起手,并未催动灵力,但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屈起,仿佛蕴含着随时可以爆发的力量。
铺子角落里几个原本在看热闹的低阶修士,感受到这股无形的压力,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噤若寒蝉。
中年汉子心头狂跳,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毫不掩饰的杀意。
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为了一件法宝或者几块灵石杀人夺宝的事情,屡见不鲜!
眼前这位“左豹”,显然不是善茬。
“一百五!一百五十下品灵石!仙师!真的不能再低了!这已经是成本价了!”汉子几乎是哭丧着脸喊出来,声音带着颤抖,“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仙师,求您高抬贵手!这些法宝您拿走,一百五,只求您息怒!”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将那十枚中品玄骨钉、那枚单独的上品玄骨钉以及骨盾等物飞快地推向左豹的方向,生怕慢了一步就招来灭顶之灾。
左豹盯着他看了几息,那眼神冰冷锐利,仿佛要将汉子的灵魂都看穿。
铺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汉子粗重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终于,左豹缓缓收回了那迫人的气势,但眼神依旧冷冽。
他伸出手,没有去看那些法宝,而是直接抛出一个沉甸甸的小布袋,精准地落在柜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这里面,是一百下品灵石。”左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东西,我拿走。掌柜的,以后做生意,眼睛放亮点。下次再让我知道你敢如此坑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汉子瞬间煞白的脸,以及铺子角落里那具不知何时被丢进来的、已经失去生息的、穿着同样制式围裙的学徒尸体,语气平淡地补充道:“……这市井街道,恐怕就容不下你这间铺子了。”
说完,他衣袖一卷,柜台上的所有法宝瞬间消失不见。
左豹再不看那几乎瘫软在地、冷汗淋漓的中年汉子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铺子,身影很快没入坊市熙攘人流之中。
铺子里,只剩下中年汉子瘫坐在地上,看着那一小袋灵石和角落里的尸体,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彻底淹没了他。
坊市的人流依旧喧嚣,仿佛刚才那场无声的惊雷从未发生过。
只有这间小小的炼器铺里,留下了一片冰冷的死寂和一个被彻底震慑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