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凡感觉自己快要变成一具被掏空的人干了。
苏沐清绝对是属魔鬼的！把他钉在这丹殿偏殿门口，进行着惨无人道的“精神力微操”地狱特训。灵力耗尽了就打坐恢复，精神力榨干了就硬扛着等它自然缓过来，然后继续压榨，周而复始。
他现在的状态，看东西都带重影，感觉脑仁儿一蹦一蹦地疼，比连续通宵赶项目deadline还要命一百倍。偏偏那丹殿里的污垢，清理起来慢得令人发指，往往吭哧吭哧忙活半天，也就搞定巴掌大一块地方，对比整个偏殿的规模，简直是杯水车薪。
就在他再一次灵力耗尽，瘫在地上像条离水的鱼一样大口喘气时，一个慵懒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如同浸了蜜糖的毒药，慢悠悠地飘了过来。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功臣林小凡嘛~几天不见，怎么变得这么……接地气了？”
林小凡一个激灵，差点没跳起来！这声音他太熟了！是柳如丝那妖女！
他艰难地抬起头，只见柳如丝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不远处，正袅袅娜娜地走来。今天她换了身绛紫色的留仙裙，裙摆上用暗金线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流光溢彩。外面罩了层同色的薄纱，更添几分朦胧诱惑。
她手里依旧摇着那柄团扇，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桃花眼眼波流转，先是扫过一片狼藉、臭气熏天的兽园边缘（阿竹的杰作尚未完全清理），又落在如同死狗般的林小凡身上，最后看向冰雕似的苏沐清。
“苏师妹，真是辛苦了啊~把这帮歪瓜裂枣调教得……嗯，颇有成效？”她语气里的调侃意味几乎要溢出来。
苏沐清面无表情，只是微微颔首：“柳执事。巡查进度？”
“随便看看~姐姐我负责监督整体嘛，自然要各个角落都关心一下~”柳如丝笑吟吟地，目光却又落回林小凡身上，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尤其是我们这位屡立‘奇功’的小家伙，姐姐我可是格外关注呢~”
林小凡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强撑着爬起来行礼：“弟子见过柳执事。”心里疯狂吐槽：关注？是监视吧！您老这是抽查吗？是来验收您的“鱼饵”还活着没吧！
柳如丝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丹殿偏殿门口，用团扇掩着鼻子，嫌弃地扇了扇风：“啧啧啧，这地方……几百年没人碰了吧？味道真是别致~怎么样啊，林小凡？苏师妹给你安排的这‘好差事’，干得还顺手吗？”
她明明是在对林小凡说话，眼角的余光却瞥着苏沐清，似乎想从两人之间看出点什么。
林小凡心里骂娘，脸上却只能挤出苦哈哈的表情：“回柳执事，弟子尽力而为……就是这污垢实在太顽固，进展缓慢，愧对苏师姐的信任……”他故意示弱，把自己说得惨兮兮。
“哦？是吗？”柳如丝挑眉，显然不信，“可我刚才远远瞧着，你好像玩得挺花啊？那灵力操控，虽然弱得可怜，但路子挺野嘛~又是喷水又是吸污的，跟个小杂耍似的~”
林小凡心里一凛！这女人刚才果然在暗中观察！她看到自己练习微操了！
他赶紧低头：“弟子愚钝，只能用些上不得台面的笨法子，让执事见笑了。”
“笨法子？”柳如丝轻笑一声，团扇轻轻点向殿内一处刚刚被林小凡清理出来的、只有碗口大小的洁净区域，“这处‘五毒琉璃垢’最是难缠，性烈且脆，用力稍大就会崩裂毒粉。你用阴属性灵植粉末调和晨露，先润泽软化，再以木纤维棉吸附，手法温和，针对性极强，效果嘛……倒也干净。”
她又指向另一处：“还有那‘腐心苔’，你用阳炎草粉混合赤铁矿屑，以微火烘烤之法逼出其内蕴寒毒，再刮除……思路清奇，胆大心细。”
她如数家珍般，将林小凡那点勉强算得上“技术创新”的小手段一一剖析出来，甚至连他用了哪些材料都猜得八九不离十！
林小凡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了！这女人眼光太毒了！在她面前，自己简直像被扒光了衣服，毫无秘密可言！她到底在旁边偷看了多久？
苏沐清也微微侧目，看向林小凡的眼神多了一丝探究。她只要求结果，并未细究过程，没想到林小凡在这些细节处理上，竟有如此多的“花样”。
“看来，苏师妹你这‘基础’训练，倒是练出了点不一样的东西呢~”柳如丝笑吟吟地对苏沐清说道，语气意味深长。
苏沐清语气依旧冰冷：“万变不离其宗，皆是操控与运用。基础不牢，皆是虚妄。”她这话像是在回应柳如丝，又像是在敲打林小凡。
“是吗？”柳如丝不置可否，踱步走进偏殿。她无视了那令人不适的环境，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过那些被清理和未被清理的污垢。
忽然，她在林小凡刚刚完成清理的那块碗口大的地方旁边蹲下身，用团扇的扇柄，轻轻刮了一下石质地面的边缘。
那里，有一粒比芝麻还小的、不起眼的黑色颗粒，似乎是某种污垢的残留。
柳如丝用指尖捻起那粒小东西，放在眼前看了看，又放到鼻尖轻轻一嗅（林小凡看得心惊肉跳，那玩意可能有毒啊！），然后似笑非笑地看向林小凡。
“小家伙，看来你这‘笨法子’……还不够精细啊~这‘五毒琉璃垢’的毒性核心，‘垢核’并未完全清除呢。若是残留此地，遇水遇潮，可是会再次滋生蔓延的哦~这算不算……清理不净呢？”
林小凡头皮都要炸了！垢核？那是什么玩意儿？《万物杂论》里没写啊！这女人分明是在吹毛求疵！碗口大的地方就找到一粒芝麻大的残留？这眼神是显微镜成的精吧！
他赶紧躬身：“弟子疏忽！弟子立刻返工！”心里却在大骂：变态！洁癖狂！强迫症晚期！
“罢了罢了~”柳如丝却又忽然大方地摆摆手，将那粒“垢核”弹飞，“姐姐我也就是随口一提~毕竟这么大工程，有点疏漏也情有可原嘛~”
她站起身，裙摆摇曳，走到林小凡面前，团扇几乎要碰到他的下巴，声音压低，带着一股惑人的馨香和冰冷的威胁：“不过呢……小家伙，下次做事，可得更仔细点哦~尤其是在……某些更重要的事情上。要是也留下什么首尾，被不该发现的人发现了……那后果，可比这点污垢严重多了，你说是不是？”
林小凡心脏狂跳！她是在暗示偷药渣和留影玉的任务！她在警告他做事要干净利落，不能留下把柄！
“弟子……明白！”林小凡低着头，声音有些干涩。
“明白就好~”柳如丝满意地笑了，用团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亲昵，却让林小凡感觉像被毒蛇的信子舔过。
她转身又对苏沐清道：“苏师妹，你继续~姐姐我去别处转转~看看还有没有哪里……需要‘特别关照’的~”
说完，她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袅袅娜娜地走了，仿佛只是偶然路过，随意抽查了一下卫生工作。
直到那绛紫色的身影彻底消失，林小凡才感觉自己能正常呼吸了，后背已经全是冷汗。
这妖女每次出现，都让他感觉在鬼门关门口蹦迪！那种无处不在的压迫感和洞察力，太可怕了！
苏沐清的目光重新落到林小凡身上，冰冷依旧，但却似乎多了一点别的东西。
“垢核之事，她并非虚言。高阶毒垢确有残留再生之能。”她淡淡地说了一句，算是认可了柳如丝的挑刺，“继续。注意力道与范围的极致掌控，勿留死角。”
林小凡：“……”得，标准又提高了！
他认命地重新盘膝坐下，深吸一口那毒浊的空气，努力将柳如丝带来的恐惧和压力转化为动力（主要是怕死）。
精神力再次集中，灵力缓缓运转。
这一次，他操控气流汇聚粉尘时，更加的小心翼翼，生怕漏掉任何一粒微尘。
操控吸附棉时，更加注重边边角角的覆盖，力求完美。
甚至尝试着分出一丝更细微的感知，去探查那些污垢内部是否还有顽固的“核”。
过程更加痛苦，消耗更大。
但在这种极致的压力和专注下，他对精神力微操的领悟，却又更深了一层。那种掌控的感觉，仿佛更加得心应手了一些。
苏沐清静静地看着，看着林小凡汗流浃背、咬牙切齿地和那些污垢、和他自己的极限较劲。
她忽然觉得，柳如丝这令人讨厌的“随机抽查”，似乎……也不全是坏事。
至少，把这小子的潜力，又逼出来了几分。
而远处的柳如丝，站在一座飞檐上，远远眺望着丹殿偏殿的方向，桃花眼中兴趣盎然。
“五行伪灵根……却有着如此细腻的精神力和天马行空的实操手段……还能引得苏沐清这冰块另眼相看……小家伙，你身上的秘密，比姐姐我想象的还要多呢~”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她轻笑一声，身影融入风中，消失不见。
只留下林小凡，还在那里苦哈哈地，进行着他的“微操”地狱修行，以及一场不知不觉卷入的、与妖女之间的危险猫鼠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