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没停。
陈默走在巷子里，脚步很轻。他没撑伞，斗篷湿了一半，水珠顺着袖口往下滴。左手按着腰间青锋，右手插在怀里，指尖捏着天机阁的通行令。
前面就是静院大门。
门是开着的。
一道黑影靠在门框上，披着灰袍，兜帽压得很低。那人没动，也没说话，但陈默知道她在看自己。
他停下。
那人抬手，摘下兜帽。
一张冷白的脸露出来，眉心一点朱砂，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来。
是幽若。
她不是第一次见陈默，但这是第一次正面站到他面前。
陈默没拔剑，也没后退。他站在原地，等她开口。
“你进过落日城密室。”她说。
不是问句。
陈默点头。“进了。”
“你拿走了‘归元残图·贰’。”
“拿到了。”
“你还激活了守护阵法。”
“碰巧触发。”
幽若盯着他看了三秒，忽然笑了下。“你知道那阵法是谁设的吗？”
陈默摇头。
“是我师尊。”她说，“十年前死在里面的。”
陈默眉头一跳。
他没说话。
幽若往前走了一步，离他近了些。“我查过你。陈家废柴，筑基七重，无背景，无靠山，靠一场大比翻身。表面看，是个运气好的新人。”
她顿了顿。
“但你身上有太多不对劲的地方。”
陈默还是不动。
“你在秘境里能避开噬魂蛊卵，能推演出毒粉机关的启动顺序，能在论道台预判林婉的断念剑。”幽若声音很平，“这些不是靠天赋就能做到的。”
“也许是临场反应。”陈默说。
“临场反应？”幽若冷笑，“那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血刀门的人会在午时动手？你怎么提前布好雷爆符？你怎么破解药灵儿体内的双重封印？”
陈默沉默。
“我用魔教秘法追溯你的行踪。”幽若从袖中抽出一张符纸，上面画着扭曲的纹路，“结果中途信号断了。不是被屏蔽，是被反向干扰。”
她把符纸一撕两半。
“这不可能。除非你身上有能干扰神识追踪的东西，或者……你根本不在这个境界。”
陈默终于开口：“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幽若逼近一步，声音压低，“你不像是个筑基期修士。”
陈默看着她。
两人对视。
片刻后，陈默笑了下。“那你觉得我是谁？”
“我不知道。”幽若说，“但我查到一件事。你在九域仙会前，去过北域寒潭。”
陈默眼神微动。
“那里三年前塌过一次，埋了十几个采药人。”幽若继续说，“其中有一个，是你药老的朋友。”
陈默没否认。
“你去那里不是为了找净心莲。”幽若盯着他，“是为了挖东西。我在现场发现了新的翻土痕迹，还有烧焦的纸屑。”
她从怀里拿出一小片焦黑的纸。
“这是你留下的？”
陈默看了一眼，没接。
“上面有字迹残留。”幽若说，“‘无限推演系统’六个字还能看清。”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陈默的手慢慢握紧。
【灵感点+8（来自身份暴露危机）】
【警告：检测到高阶窥探术持续锁定】
【推演模式自动激活：关键词——幽若+试探+应对方案】
面板一闪而过。
他脑子里瞬间跳出三条应对路线。
第一条：否认到底，装傻充愣，拖时间走人。
不行。她已经掌握线索，再装只会激化怀疑。
第二条：部分坦白，承认有奇遇，但不提系统。
风险大。她要是继续深挖，容易穿帮。
第三条：反向试探，先发制人。
他选了第三个。
“你是怎么找到这张纸的？”陈默问。
幽若一怔。
“你不去问我为什么会有‘无限推演系统’这个词。”陈默盯着她，“反而问我你怎么找到它的。”
幽若眯眼。
“说明你早就知道这个系统存在。”陈默往前半步，“甚至……你见过类似的东西。”
幽若没动，但呼吸变了。
“你不是单纯来查我的。”陈默说，“你是来找答案的。你师尊当年也研究过这种能力，但他失败了。所以你盯上了我。”
【推演成功率提升至85%】
【提示：对方心理防线出现裂痕】
陈默继续：“你刚才说你是来观察我的。其实你早就开始推演我了，对吧？用的是魔教的‘观心术’。”
幽若终于开口：“你懂观心术？”
“不懂。”陈默说，“但我懂被推演的感觉。”
他抬起手，指向自己太阳穴。“每次有人用神识扫我，我脑子里都会弹出提示。就像现在。”
幽若瞳孔一缩。
“你中了我的观心术。”她低声说，“按理说你应该毫无察觉，甚至会被引导说出真话。”
“可我现在不仅没说，还反过来拆了你的术。”陈默笑，“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
幽若沉默了几秒。
然后她伸手，在空中划了一道。
一道暗红色的符文浮现，缓缓旋转。
“这是我师尊留下的最后一条推演轨迹。”她说，“他临死前一直在算一个人——一个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却能改写规则的人。”
符文亮了一下。
“那个人的特征是：十九岁，青衫，左袖有云纹，掌握某种未知推演之力。”
陈默没动。
“你符合所有条件。”幽若看着他，“我不信巧合。”
陈默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事情瞒不住了。
但他不能认。
一旦承认，系统暴露，后果难料。
他必须转移重点。
“你师尊算错了。”他说。
“什么？”
“他算的是‘改写规则的人’。”陈默直视她，“但我不改规则。我只是……利用规则。”
“什么意思？”
“比如你现在用的观心术。”陈默说，“你以为你在看我，其实我一直在看你的术怎么运行。我把它拆解成了三十七个步骤，每一步都记下来了。”
幽若脸色变了。
“你刚才那道符文。”陈默继续，“我已经推演出了破解方法。下次你再用，三秒内就会反噬。”
【灵感点+12（来自高阶术法解析）】
【推演成功：生成《观心术反制方案》】
【附带提示：建议起名“反骨弹”更带感】
陈默差点笑出声。
但他忍住了。
幽若盯着他，眼神复杂。
“你不怕我把这些告诉别人？”她问。
“你会吗？”陈默反问。
“为什么不会？”
“因为你的好奇心比你的立场强。”陈默说，“你师尊死了，你找不到答案。现在你看到一个可能知道真相的人，你会选择上报宗门，还是亲自查下去？”
幽若没说话。
“你已经跟踪我很久了。”陈默说，“从南市茶铺就开始了。你听到玄冥阁撤人的消息，就知道有变故。你发现我异常，就决定亲自出手。”
他顿了顿。
“你现在站在这里，不是代表魔教。你是以个人身份来的。”
幽若终于动了。
她收起符文，把焦纸塞回怀里。
“你说得对。”她说，“我不代表任何人。”
她抬头看他。
“但我也不会轻易相信你。”
“我不需要你相信。”陈默说，“我只需要你不打扰我。”
“可我已经盯上你了。”幽若说，“接下来，我会一直看着你。你做什么，我去哪里，见谁，我都想知道。”
“随便。”陈默转身朝静院走，“门开着，欢迎常来。”
幽若站在原地没动。
“陈默。”她忽然叫住他。
陈默停下。
“如果你真是那个能改写规则的人。”她说，“别只想着自保。有些人，等不起。”
陈默背对着她，没回头。
“我知道。”他说，“所以我不会停。”
他迈步走进院子。
身后的门缓缓关上。
幽若站在雨里，看了很久。
然后她抬起手，指尖凝聚一缕黑气，打入地面。
下一秒，她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院内。
陈默靠在墙边，缓缓吐出一口气。
【灵感点+15（来自高强度心理博弈）】
【推演升级：解锁“反追踪推演”模块】
【警告：检测到地面残留魔教印记，正在分析……】
他低头看向脚边。
一块青石板上，有一道极细的裂痕。
裂痕里，渗出一丝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