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从眉心蔓延开来,仿佛有烧红的烙铁印在额骨上。林子渊猛地睁开眼,急促地喘息着。
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熟悉的木质房梁,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味。他正躺在自己成仙观卧房的床榻上。
“你醒了!”张萌萌的声音带着惊喜。她立刻凑近,手里还端着半碗汤药。周芷薇原本站在窗边,闻声也快步走来,脸上带着关切。
林子渊想撑起身子,却被眉心一阵撕裂般的痛楚逼得倒抽冷气。他抬手摸去,指尖触到一道微微凸起的痕迹。
“别乱动。”周萌萌按住他的肩膀,“你昏迷了整整两天。”
周芷薇递来一面铜镜。镜中,他眉心处多了一道暗红色的裂痕,像是皮肤被利刃划开后又勉强愈合的伤疤。与古籍插图中鸿青真人额头的标记一模一样。
“洞窟塌了。”张萌萌接过话头,声音还带着后怕,“你冲进去追那个黑袍长老后,洞口就被落石封死了。我们拼了命才挖开一条通道...”
周芷薇点头补充:“找到你时,你倒在废墟里,手里紧紧攥着那支骨笛。鸿蒙剑插在你身边,剑身的光芒护住了你心脉。”
林子渊沉默地听着。记忆碎片逐渐拼凑起来——旋转的光门,黑袍长老疯狂的呐喊,那个与他面容相似的黑袍人,以及最后那句“守望者的责任...”
他看向枕边的骨笛。笛身似乎比之前更温润了些,泛着淡淡的莹白光泽。
“其他人呢?”他声音沙哑。
“黑袍长老的尸体找到了,被压在巨石下。”周芷薇说道,“但那个帮你关闭通道的黑袍人...没找到踪迹。”
张萌萌欲言又止,与周芷薇交换了个眼神。最终还是开口:“我们在洞窟里找到一些东西。那个黑袍人,可能就是三百年前与鸿青真人立契的人。”
林子渊猛地抬头,又因眩晕不得不靠回枕上。
“契约以魂立誓,轮回不灭。”张萌萌轻声道,“每一任守望者转世,眉心都会出现这个标记。你...”
她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再明白不过。林子渊抚摸着额头的裂痕,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突然有了意义——那不是别人的经历,是他自己前世留下的印记。
“光门后面...”他喃喃道,“我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两位女子神色凝重。周芷薇走到门边确认四周无人,才压低声音:“剑宗秘典中有零星记载。据说天玄大陆之外还存在其他界域,有些与我们的世界时有交融。成仙观世代守护的,可能就是某个重要的交界点。”
张萌萌接话:“三百年前天地异动,恐怕就是两个世界过于接近导致的。鸿青真人立下守望者之契,或许就是为了防止世界融合带来的灾难。”
林子渊闭上眼。那些画面更加清晰了——扭曲的天空,奇异的植被,还有黑袍人最后决绝的眼神。责任远比想象中沉重。
“我得...”他刚开口,就被一阵急促的挠门声打断。
小白从门缝挤进来,嘴里叼着块沾满泥土的骨片。它跳到床上,把骨片放在林子渊手边,用鼻子往前推了推。
骨片只有巴掌大小,边缘粗糙像是从某件更大的器物上碎裂下来的。表面刻着诡异的图腾:一条盘踞在沼泽中的多头怪蛇,每个蛇头都张着血盆大口。
“这是...”周芷薇拿起骨片仔细端详,脸色渐渐变了,“沼主图腾。南部沼泽地区的古老信仰,据说供奉着一位能够操纵毒雾与瘴气的邪神。”
张萌萌皱眉:“成仙观附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小白焦躁地在床上转圈,突然跳下床冲向门口,又跑回来咬住林子渊的衣袖,明显是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林子渊忍着眩晕起身。鸿蒙剑在墙角发出嗡鸣,骨笛也泛起微光。两者都指向与小白的同一个方向。
“它可能发现了什么。”林子渊抓起外袍,“得去看看。”
张萌萌立即反对:“你的伤还没好!”
周芷薇却已经拿起武器:“小白通灵性,它这么着急肯定有原因。我陪你去。”
三人跟着小白走出道观。小家伙一路向西狂奔,不时回头催促。
穿过一片竹林后,空气中开始弥漫若有若无的腐臭。越往前走,气味越浓重,周围的植被也出现异常——树叶枯黄卷曲,树干上附着黏腻的黑色菌斑。
小白在一片空地上停下,对着地面焦躁地刨土。
林子渊拨开草丛,倒吸一口凉气。地面上赫然出现一个直径丈余的坑洞,洞壁光滑得不自然,像是被什么腐蚀出来的。坑底残留着几片与骨片上相似的图腾刻纹。
周芷薇蹲下身查看泥土:“是最近才出现的。周围的草木不是枯死,是被某种毒液腐蚀了。”
张萌萌环顾四周,脸色发白:“你们看远处。”
西边的天空隐约泛着不祥的紫黑色。即使相隔甚远,也能看出那片区域的异常。
林子渊想起在光门另一侧看到的景象——扭曲的天空正是这种颜色。他额头的裂痕突然灼痛起来。
“两个世界...”他喃喃道,“正在融合。”
骨笛发出共鸣般的震动。鸿蒙剑自动出鞘半寸,剑锋直指西方。
小白对着那个方向发出低吼,全身毛发竖起。
周芷薇站起身,语气沉重:“如果真是沼主信徒在搞鬼,事情就麻烦了。据说他们崇拜的邪神能够腐蚀土地,将生灵转化为怪物。”
张萌萌握紧剑柄:“必须尽快通知剑宗。如果南部沼泽的势力渗透到东部,整个天玄大陆都会面临威胁。”
林子渊凝视着西方那片紫黑色的天空。额头的裂痕灼痛难忍,仿佛在催促他履行某种职责。
他握紧骨笛,感受着其中流转的力量。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开始重组,逐渐显现出清晰的脉络。
“不只是通知剑宗。”他转身面对两位同伴,眼神坚定,“守望者的责任...我想我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鸿蒙剑完全出鞘,发出清越龙吟。骨笛应和般泛起光华。
小白安静下来,蹲坐在他脚边,仰头望着他。
林子渊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腐蚀出来的坑洞,转身走向成仙观。
“得先弄清楚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他说,“以及为什么偏偏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