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推开五号包厢的雕花木门，当看清端坐在茶海前的那道身影时，他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竟是吴亦峰！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连他也是天一教的人？无数疑问在石头心中翻涌，掀起惊涛骇浪。
石头面上却不露分毫，依旧维持着周猫狗那副木讷的模样。他沉默地在吴亦峰对面的蒲团上坐下，垂着眼，喉间发出低哑的一声：
阿巴。
吴亦峰缓缓放下手中的青瓷茶盏，抬眸看来，嘴里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灭石。
暗号，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吴亦峰唇边浮起一丝笑意，主动伸出手：你就是猫狗吧？
石头伸手相握，掌心触及一片异样的冰凉滑腻，仿佛握住了一条蛰伏的蛇。他强忍不适，迅速收回手，点头一声。
吴亦峰执起紫砂壶，不疾不徐地斟茶：你不必知道我是谁。往后每三日晚八点，在此相见。
他将茶盏轻推至石头面前：你的第一个任务——盯紧陈沉石那四人。
他指尖在桌面轻叩，语气渐沉：据可靠消息，他们掌握着一个惊天秘密。这个秘密，可以决定我大吾国上百年的国运。
石头满脑子都是问号：哥什么时候掌握了什么秘密了，哥怎么不知道？
但他面上仍立刻阿巴阿巴地用力点头，双手在胸前紧紧握拳，用夸张的肢体语言表达着誓死完成任务的决心。
吴亦峰继续道：你的第二个任务，盯紧与陈沉石交好的那几个人——花家三兄妹，还有队不齐鸭与补药鸭。
石头闻言，指节几不可察地收紧。他抬起右手，食指在太阳穴旁轻点，继而向外展开，做出一个标准的手语疑问手势——为什么要特别注意这几人？
吴亦峰凝视着石头的眼睛，忽然轻笑：告诉你也无妨。他俯身逼近，茶香掩不住话语里渗出的寒意，陈沉石与他三个同伙，前些时日血洗了我们神教丰城分部。此仇，必报。
他冷笑着：但陈沉石此人武力强横，性情凶残，若要硬碰硬，神教必将付出惨痛代价。而且，我们也要留他活口，查出他到底身怀什么秘密。所以...我们要先断其爪牙，除其羽翼，让他尝尽众叛亲离之苦！
石头听完，继续阿巴阿巴地点头。
吴亦峰对他的反应颇为满意，声音压得更低：尤其要盯紧陈沉石的女友——郑慧君。她在南山书院读书，平时受书院庇护，我们不便动手。但只要你发现她离开书院范围，私下与陈沉石会面...
他指尖在茶桌上轻轻一叩：立即通知我。
说着，他取出一张烫金名片，推到石头面前：这是我的私人号码，二十四小时开机。
石头强忍着将名片连同那只手一起折断的冲动，恭敬地用双手接过，还特意低头一声，表示谨记。
待石头退出包厢，轻轻带上房门后，吴亦峰端起早已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爸...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包厢低语，声音里压抑着刻骨的恨意，您在天之灵看着，儿子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他指尖摩挲着杯沿：陈沉石欠下的血债，我要他一笔一笔偿还。我会先除掉他身边所有人，让他尝尽孤家寡人的滋味...最后，再让他生不如死。
茶杯在他手中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石头快步离开青子茶楼，身影迅速没入老街旁一条幽深的巷弄。他背靠冰冷的砖墙，胸口剧烈起伏，先前在包厢里强行压下的怒火此刻再也抑制不住，在眼中熊熊燃烧。
吴亦峰...你居然敢打君君的主意...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低语，想动她？好啊，不管是谁，伸出右手，我特么打断你两只手，伸出脑袋，我特么打烂你上下两个头！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复仇的冲动解决不了问题，他需要情报，需要知道吴亦峰他背后还有谁。
没过一会，吴亦峰便出现在了茶楼门口。
石头立刻收敛气息，隐在巷口的阴影里望去，只见吴亦峰那辆黑色的轿车正缓缓驶离路边。
没有丝毫犹豫，石头如同夜色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他没有开车，七阶实力与潜行能力在此时完全展开。
他利用街边的店铺招牌、行道树和零散的行人作为掩护，目光牢牢锁定着前方那辆黑色轿车的尾灯。
吴亦峰的车开得并不快，似乎并无急切之事，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反跟踪的警觉。
跟过了几个街区，黑色轿车最终驶入了一个高档公寓小区。石头轻松越过围墙，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落在院内的草坪上。
夜色正浓，这场暗中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石头看着吴亦峰在一栋别墅边停下车，然后开门进去了。
少年也悄无声息地潜至别墅窗边，借着窗帘的缝隙向里望去。
装饰奢华的大厅里，一个满脸横肉的肥胖女人正仰躺在真皮沙发上，臃肿的身体几乎占据了整个沙发空间。
石头心中一震——秩序司局长凌美丽！她竟然也和天一教有牵连？
正当他惊疑不定时，吴亦峰端着一盆温水走了进来。
令石头目瞪口呆的是，这个在茶楼里气势凌人的男人，此刻竟卑微地跪在沙发前，小心翼翼地将凌美丽那双肥厚的脚放入盆中，动作轻柔地搓洗起来。
“嗯...”凌美丽舒服地轻哼一声，眯着眼睛问道：“小峰子，见到那个卧底了？怎么样？”
吴亦峰脸上堆满谄媚的笑：“见着了，是个哑巴，看着傻乎乎的，挺好掌控。”
窗外的石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心里破口大骂：你才傻！你全家都傻！这叫演技，懂不懂？！就你这智商还学人玩无间道？
凌美丽满意地点点头，肥厚的手掌拍了拍吴亦峰的脸颊：“好好利用他。等他能找到陈沉石的秘密...那么功劳就是我们的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到时候连他一起收拾掉！”
“是，是，您放心。”吴亦峰连连点头，手上的动作更加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