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停在十五楼,苏寒掏出钥匙时,徐天宇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这是他第一次被邀请到苏寒的住处
——那个在他想象中神秘又充满苏寒气息的私人空间。
钥匙转动的声音格外清脆。
门开了,一股淡雅的檀香混合着阳光的味道迎面而来。
进来吧。苏寒侧身让出通道。
徐天宇迈过门槛,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定在原地。
公寓不大,客厅的装修应该是购房时附赠的精装修,修改的应该只有小阁楼。
落地窗边,一张设计感十足的工作台上散落着几张草图和各色铅笔。
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那幅巨大的水墨画,留白处题着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徐天宇又一次确认,自己真的遇到宝了。
这个女孩的品味与才华,远超出他最初的想象。
这样的苏寒,值得他用一生去珍惜和等待。
随便坐,我去泡茶。苏寒放下包,径直走向开放式厨房。
徐天宇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跟上:
我帮你一起收拾,你不用给我倒茶,咱们刚吃完不是吗?一起搞卫生吧!
苏寒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好啊。
没有客套的推辞,没有矫情的感谢,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帮助。
徐天宇心里一暖
——这正是他喜欢的苏寒,真实而不做作。
厨房很干净,但苏寒还是认真地冲洗着茶具。
徐天宇接过她擦干的杯子,指尖不经意相触,像是有微弱的电流穿过。
他注意到苏寒的茶具很讲究:一套天青色的汝窑,杯壁薄如蝉翼,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你喜欢喝茶?徐天宇小心地捧着杯子问道。
嗯,郑爷爷教的。苏寒取出一个精致的锡罐,他总说,茶如人生,苦尽甘来。
徐天宇看着她娴熟的烫杯动作,忽然想起什么:
等等,我们先打扫完再喝茶吧,不然刚收拾完又会有茶渍。
苏寒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细心:有道理。
于是,一个意外的大扫除开始了。
苏寒从储物间拿出抹布和清洁剂,两人分工明确
——徐天宇负责擦家具和拖地,苏寒整理工作台和清洗厨房。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微尘。
徐天宇一边擦拭书架,一边偷偷观察苏寒。
她整理设计稿的样子格外专注,
纤细的手指轻轻抚平纸张边缘,
时而皱眉思考,时而快速在便签上记录什么。
那些散落的图纸在她手下很快变得井井有条。
你这里书真多。
徐天宇试图找话题,目光扫过书架上的《服装结构学》《东方美学史》和几本英文原版设计理论。
大部分是专业需要的。苏寒头也不抬,左下角有些小说,无聊时可以看。
徐天宇抬头看她,阳光在她身后形成一圈柔和的轮廓。
那一刻,他忽然理解了一句诗的含义: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所以在苏寒看似冷静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颗从未停止追寻光明的心。
继续干活吧。苏寒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转身回到工作台前。
时间在安静的劳作中流逝。
徐天宇擦完最后一扇窗,满意地看着焕然一新的公寓。
阳光毫无阻碍地照进来,整个空间明亮得不可思议。
完工。他宣布道,却发现苏寒已经烧好了水,正在茶几前摆弄茶具。
正好。她示意他坐下,洗手,过来尝尝这个凤凰单枞,秦姨上次从广东带回来的。
徐天宇盘腿坐在桌前,看着苏寒行云流水般的泡茶动作:烫杯、投茶、高冲、低斟...茶汤金黄透亮,香气随着蒸汽袅袅升起。
你经常一个人在这里喝茶?徐天宇接过茶杯,忍不住问道。
苏寒抿了一口茶,目光落在远处:嗯,这里是我的避风港。
徐天宇环顾四周,突然意识到什么:寒寒,你在这里租房吗?
茶杯在苏寒手中微微一顿。她抬起眼睛,直视徐天宇,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不是,这是我买的房子。
什么?徐天宇差点被茶水呛到,你买的?
大学入学后买的。苏寒语气平静,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徐天宇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一个大学生,靠自己的收入在北京买房?即使这套公寓只有四五十平,在1998年的北京也是天文数字。
震惊过后,一股强烈的心疼涌上心头。
这个女孩,在那样重男轻女的家庭环境中长大,不仅靠自己的能力考上名校,还在十八岁就实现了经济独立。
她一定吃了常人没吃过的苦,经历了同龄人无法想象的挣扎。
怎么了?苏寒看他半天不说话,有些疑惑。
徐天宇放下茶杯,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那双看似纤细却布满细小茧子的手。
没什么,他声音有些哑,就是...很佩服你。
苏寒似乎没料到这个反应,眼睛微微睁大。
她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徐天宇轻轻握紧。
以后我会保护你。
徐天宇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不需要再一个人扛所有事了。
阳光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茶香在空气中静静弥漫。
苏寒没有立即回应,但徐天宇注意到她的耳尖微微泛红
——这是她难得的情感外露。
喝茶吧,要凉了。最终,苏寒轻声说,却没有强行抽回手。
徐天宇笑了,小心地用拇指摩挲她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