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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海深处,风暴正将最后几缕记忆撕成金箔。

谭浩的意识裹在狂风里,像片随时会被碾碎的枯叶。

那尊盘踞在云层之上的巨神虚影又睁开了左眼,暗红瞳孔里翻涌着星河湮灭的光:“七情六欲是凡俗枷锁,你若舍弃,此刻早已是亘古长存的创世神。”

“放——”谭浩踉跄着扶住半块记忆碎片,那是白小刀蹲在御膳房外啃鸡腿的画面,油星子沾在他嘴角,“——屁。”他仰头吼得喉咙发疼,“我答应过白小刀要陪他吃三百六十五顿早饭,答应过苏婉儿教她种能结蜜的南瓜,答应过断忆樵……”他突然顿住,指缝里漏出半片更模糊的记忆:老樵夫颤巍巍递来的野莓,染脏了他皇子服的前襟,“答应过他,要让庙里的石板永远刻着‘瓜管够’。”

巨神虚影的声音震得虚空龟裂:“这些蝼蚁的性命不过朝露!”

“可他们的笑比朝露亮。”谭浩抹了把脸上的星屑,那些被撕碎的记忆突然开始发光——凉瓜汤的苦香混着药罐子的焦味,是他第一次生病时,奶娘偷偷塞给他的;“少爷别走”的哽咽裹着泥点子,是小太监阿福摔了他的茶盏时哭着说的;滚落在泥里的草帽边缘还沾着草汁,是上个月他溜出宫,和村童追蝴蝶时掉的。

这些琐碎的光团竟连成一片暖黄屏障,将巨神的威压挡在三尺之外。

“你要我当神?”谭浩扯下一缕被风卷走的记忆,那是林诗雅第一次被他逗笑时,耳尖红得像蘸了蜜的糖葫芦,“行啊——先把我记这些破事的脑子还我!”

现实世界的晨光正漫过窗棂。

林诗雅盘坐在瓜棚顶,周身剑气凝成九重星幕,每道星芒都在与上空那道若有若无的窥探之力较劲。

她指尖渗着血,却仍咬着牙将最后一道剑气打进星幕:“敢动他半根汗毛,星辰仙宗的剑,我先捅穿你们的眼睛。”

字游仙急得在谭浩床前打转,墨色身形从半透明的书生模样缩成个文字漩涡,拼命往他眉心裂缝里钻:“不准偷!不准偷!他还没教我‘我想你了’怎么写!”漩涡里飘出歪歪扭扭的墨字,有几个没稳住,啪嗒掉在被褥上,晕开小团墨迹。

忘川童抱着陶碗跪坐在地,小脑袋一点一点念诵:“第一条:睡觉不算懒……第三条:说错话也不算罪……第七条:吃西瓜要挖中间最甜的……”每念一条,谭浩苍白的脸色便褪下一分青灰。

陶碗里的水泛起涟漪,倒映出他睫毛上未干的泪,“第十条……第十条是……”他抽了抽鼻子,“第十条是,谭哥哥不会死。”

地底下传来闷响,熔炉老君的红脸从地砖缝里冒出来,白胡子上沾着岩浆碎屑。

他抬手一抛,一缕地心真火“咻”地钻进床头那口铁锅。

铁锅嗡鸣震动,锅底神纹突然亮起,竟与天上星轨连成一线。

“臭小子欠我三坛醉仙酿。”老君嘟囔着缩回地底,声音闷闷的,“死了谁还还?”

寅时最后一声更鼓刚落,谭浩的睫毛突然颤了颤。

“醒、醒了?”守夜的小太监端着的茶盏“哐当”砸在地上,茶水溅湿了他的鞋尖。

谭浩缓缓睁眼,晨光里他的瞳孔像蒙了层雾,有那么一瞬,连林诗雅都从那深处看见了不属于人间的漠然。

可下一秒,他就打了个哈欠,挠着乱蓬蓬的头发坐起来:“阿福,今天早饭啥时候开?我昨儿梦到御膳房的糖蒸酥酪了。”

“早、早饭还没——”小太监舌头打结,眼泪突然“啪嗒”掉在地上,“奴才这就去催!”他连滚带爬往外跑,衣角挂翻了烛台,火舌舔着帐幔,被字游仙急吼吼喷出的墨汁“滋啦”浇灭。

林诗雅从瓜棚跃下,裙角带落两片瓜叶。

她站在床前,目光死死锁着谭浩的眼睛:“你……”

“做了个怪梦。”谭浩随手把床头发烫的玉印塞进裤兜,动作自然得像往常揣瓜子,“有个白胡子老头说我该退休去看星星,我跟他说等我吃完这顿早饭再说。”他说着掀开被子要下床,脚刚沾地就踉跄了下,被林诗雅伸手扶住。

“谭哥哥!”忘川童扑过来抱住他的腿,陶碗里的水溅了他一鞋,“你答应过的,第十条!”

“没忘没忘。”谭浩弯腰把孩子抱起来,额头抵着他的小脑袋,“第十条是谭哥哥不会死,对吧?”

字游仙的墨团“唰”地展开,变回书生模样,可发冠歪在一边,衣襟上还沾着墨迹:“那‘我想你了’……”

“等会教你。”谭浩揉了揉眉心,那里的裂痕不知何时已经淡得只剩道白印,“先让我吃口热乎的。”

没人注意到,他枕边那本磨得发旧的日记本上,“允许别人继续睡”六个字正泛着微光,像被谁轻轻擦过。

墨迹淡了又淡,最后只余下一行空白,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在凡人看不见的高空,那艘漆黑渡魂舟的船帆被晨风掀起一角。

梦纱使者放下窥镜,指尖还残留着谭浩意识里溢出的温度——是红薯粥的甜,是凉瓜汤的苦,是沾着草汁的草帽,是“兄弟”这个词在灵魂里烧出的烙印。

“第九序列,自我封印完成。”他望着东方渐亮的天色,梦纱下的声音轻得像句叹息,“但他把最危险的东西,藏进了最温柔的记忆里。”

三日后,东域各地的村口树上突然多了块木牌。

木牌上的字歪歪扭扭,像用树枝随便划的,却被人用红漆描了又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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