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壁盟使者李肃和高城在完成那十枚普通晶核的交接手续后，并未立刻离去。他们被“客气”地请回了那间仓库改造的会客区，理由是“首领尚有要事相商”。李肃心知肚明，真正的谈判，现在才刚刚开始。那十枚晶核，不过是敲开大门的一块砖，而对方展示的驯化变异猎犬，则是一种无声的警告与实力的宣示。
杨帆再次出现时，手里多了一份粗糙但标注清晰的区域地图。他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将地图铺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手指点在了曙光联盟目前控制的三个矿点大致位置。
“李外联官，明人不说暗话。”杨帆开门见山，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十枚普通晶核，对于掌控着矿脉的我们而言，不算什么。但对于急需提升成员战力，应对周边威胁的铁壁盟来说，恐怕也只是杯水车薪吧？”
李肃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脸上职业化的笑容淡了几分。对方果然不是易于之辈，直接点破了他们资源相对紧张的状况。他保持着镇定：“杨首领说笑了，我们铁壁盟自有生存之道。此次交易，更多是出于建立联系的善意。”
“善意，需要实际行动来体现。”杨帆的手指从矿点移开，在地图上划过一个半弧，落在了铁壁盟控制区域的边缘，“据我们所知，贵盟在东南方向的旧林场一带，活动频繁。那里，似乎盛产几种……具有特殊功效的变异植物？”
李肃的心猛地一沉。对方不仅知道他们的底细，连他们控制区内的资源分布都摸得如此清楚！这曙光联盟的情报能力，远非一般幸存者据点可比。他强作镇定：“荒野之上，变异植物随处可见，不知杨首领指的是哪一种？”
“明心兰，或者……铁棘藤的根茎。”杨帆缓缓报出两个名字，目光锐利如刀，直视李肃，“这两种，一种是制作宁神药剂、缓解精神疲劳的上好材料，另一种则对增强体质、抵抗部分物理冲击有奇效。我们联盟对此很感兴趣。”
李肃沉默了。对方目标明确，直指他们掌握的核心资源点之一。那片旧林场确实产出这些，也是铁壁盟用来与其他小据点交换物资的重要筹码。
杨帆不给对方太多思考时间，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我的提议是，之前说好的十枚普通晶核照付。此外，我们希望用另外二十枚同等品质的晶核，交换贵方两瓶完整的抗毒剂，以及……旧林场那个变异植物资源点的具体位置和已知的特性信息。”
“二十枚晶核？还要资源点位置？”李肃失声，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杨首领，这个代价是否太高了？抗毒剂制作不易，而那资源点更是我们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才清理并维持住的！”
“高吗？”杨帆嘴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李外联官，别忘了，是你们主动找上门来，提出了对晶核的需求。晶核，尤其是能够稳定供应的晶核，在如今这个世界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更清楚。它意味着更快的进化，更强的战力，意味着在下一波尸潮或者敌对势力冲击时，能有更多的兄弟活下来。”
他顿了顿，观察着李肃变幻不定的脸色，继续施加压力：“至于变异植物资源点……废土辽阔，只要我们愿意投入人手和时间，未必找不到第二个‘旧林场’。只不过，我们更倾向于高效的交易，而不是将宝贵的时间和战力浪费在漫无目的的搜寻上。毕竟，”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窗外隐约可见的、负责警戒的联盟队员，“我们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矿点，也不惧怕任何形式的‘争夺’。”
最后那句话，带着一丝冰冷的警告，让李肃和高城背后都沁出了一层细汗。他们想起了广场上那些被驯服的变异猎犬，想起了这个据点井然有序的防御工事，想起了杨帆那深不见底的实力。抢夺？在摸清对方底细前，这绝非明智之举。
李肃的大脑飞速运转。盟内确实急需大量晶核来提升一批核心战士的实力，以应对最近不太安宁的东部区域。抗毒剂虽然珍贵，但配方在手，总能再生产。旧林场的位置信息，给出去了对方也未必能轻易开发利用，那片区域的变异生物也不是吃素的。而三十枚晶核，足以让盟内多出五六名完成一次关键进化的好手！
这笔账，似乎……可以算。
他几次张口，试图再压压价，比如只给一瓶抗毒剂，或者只提供部分信息，但看到杨帆那笃定的、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他知道，任何小伎俩在对方面前都是徒劳。对方吃准了他们的需求。
“……我需要请示。”李肃最终沙哑地开口，他取出一个造型奇特的、带有天线的短程通讯器。走到会客室角落，低声与铁壁盟内部沟通了片刻。
几分钟后，他走了回来，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又有些复杂的表情。
“盟主同意了。”李肃深吸一口气，“三十枚普通晶核，交换两瓶标准剂量的抗毒剂，以及旧林场变异植物资源点的详细位置图和我们已经掌握的特性资料。资料我们会留下副本。”
“合作愉快。”杨帆脸上露出了真正的、带着一丝满意的笑容，他伸出手。
李肃与之重重一握，感觉对方的手掌稳定而有力。他知道，这次博弈，铁壁盟看似付出不少，但获得了急需的战略资源；而曙光联盟，不仅得到了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毒系威胁的利器，更将触角伸向了新的资源领域。谁赢谁输，尚未可知，但两个势力之间的互动，已经从单纯的试探，迈入了实质性的资源互动阶段。
“资料和抗毒剂，我们稍后会奉上。也请贵方准备好晶核。”李肃说道。
“自然。”杨帆点头，吩咐身旁的队员，“带李外联官去休息，好好款待。通知仓库，准备三十枚品质上乘的普通晶核。”
看着李肃二人再次离开的背影，杨帆目光深邃。两瓶抗毒剂，可以交给陈岚深入研究，甚至尝试仿制；而那个变异植物资源点的信息，其价值或许远超那几十枚晶核。不同的资源，意味着更多的可能性，无论是用于医疗、强化，还是……未来可能出现的其他用途。
铁壁盟的软肋已经被他摸到了一些，接下来的“合作”，主动权，似乎正在悄然向曙光联盟倾斜。而这废土之上的资源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