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炸裂的瞬间,地窖的冰墙像纸糊的一样崩开,碎冰四溅,打在脸上生疼。叶焚歌只觉得胸口一闷,像是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整个人往后撞去,后脑勺磕在砖石上,嗡的一声。
她没喊疼,反手一撑就站了起来,掌心剑印还在跳,像有根烧红的铁丝在皮下抽动。她低头看了眼,金光还没散,顺着经脉往胳膊上爬,像是要冲出去再炸一轮。
“别愣着!”萧寒一把将她拽到身后,右臂的旧伤裂得更深,血顺着袖口往下滴,落地结成细小的冰珠。他抬手一挥,寒气凝出三道冰刃,钉在门窗残框上,刀尖朝外。
窗外,一道黑影破窗而入,落地无声,银面具在月光下一闪,像是刀锋划过水面。
“是那个银面人!”楚红袖靠墙喘气,肩上的伤又渗出血来,她抬手一摸,指尖发黏,“这次别让他近身。”
那人没动,声音从面具后传出:“我是来带你们走的,鬼市西巷的密道还能用。”
“放屁。”楚红袖冷笑,“我那护卫三天前就死在西巷了,你拿他的脸演谁?”
银面人没反驳,反而往前走了一步。
萧寒眼神一冷,冰刃骤然前刺,直取对方咽喉。
那人侧身避过,动作干净利落,可落地时脚下一滑,踩在血冰上,没凝霜。
叶焚歌眯眼:“不对劲。”
萧寒立刻接话:“真正的银面人,走哪儿冰哪儿。你这连霜都没,装个鬼?”
银面人猛地抬头,面具下的眼睛空洞无神。下一秒,他抬手扯下面具——果然是楚红袖那护卫的脸,肤色青灰,脖颈处一道缝合线,像是被人拼起来的。
“尸傀?”叶焚歌退后半步,“谁在操控你?”
话音未落,那尸傀突然暴起,扑向楚红袖。萧寒早有防备,冰刃横扫,削中其肩头,尸傀动作一顿,左臂应声落地,断口处没有血,只有一缕黑气缓缓飘出。
楚红袖趁机割破指尖,一滴血甩向尸傀。血珠刚离手,竟在半空顿住,像是撞上了一堵墙,随即缓缓下坠,落地后纹丝不动。
“真货的血见我必震。”她冷笑,“你这玩意儿,连血都是假的。”
萧寒抬脚一踢,尸傀踉跄后退,撞在墙上。他寒气一卷,冰层顺着对方脚底往上爬,瞬间封住双腿。
“问话。”他声音冷得像冰,“谁派你来的?”
尸傀张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忽然,它猛地抬头,眼眶里闪过一道金光,嘴唇开合:“钥匙……在她手里……”
叶焚歌心头一跳,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残铃。
萧寒眼神一厉,寒气直冲尸傀头颅,想逼它说更多。可就在这时,尸傀的胸口突然鼓起,像是有什么在皮下炸开。
“不好!”楚红袖喊,“它要自爆!”
话音未落,尸傀胸口轰然炸裂,一团黑气冲天而起,三枚青铜铃残片从里面飞出,悬浮半空,自动拼成半幅阵图,缺口朝北,指向北疆方向。
阵图刚成,地面竟浮现出一道暗红色的纹路,像是干涸的血迹,缓缓勾勒出九宫格的轮廓,正中央一点,直指叶焚歌心口。
“我靠……”她低头看自己胸口,“这玩意儿又来了?”
楚红袖盯着那阵图:“上次是地窖角落,这次直接显形了。你的血,快成导航仪了。”
“不是导航。”萧寒盯着阵图,“是钥匙孔。”
叶焚歌刚想反驳,忽然察觉不对——那三枚残片拼成的阵图,边缘有一道细微的刻痕,和她梦里“前世自己”留在龙柱上的划痕一模一样。
她心头一震。
梦里那家伙,总在柱子上乱刻,还留纸条:“无聊,划个阵图打发时间。”
“下次别拿剑戳我柱子,疼。”
她一直以为是恶趣味,现在看,那是……标记?
正想着,头顶梁上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不是脚步,是衣角擦过木梁的窸窣。
三人同时抬头。
一道黑影从梁上跃下,落地无声,银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脚下三寸冰霜蔓延,瞬间冻结了尸傀残躯。
“真货来了。”楚红袖松了口气。
那人没理她,抬手一扬,三根毒针飞出,精准钉入三枚残片,阵图瞬间崩解,黑气被针尖吸住,缩成一团,随即炸成灰烬。
“玄冥子在利用你们。”他声音沙哑,像是喉咙被火烧过,“他要的不是剑印……是虹桥钥匙。”
叶焚歌瞳孔一缩:“虹桥钥匙?”
那人没回答,反而抬头望向北疆方向,面具下的呼吸忽然急促。
远处,一道钟声响起。
不是地底的低鸣,是天际的裂空之音,像是某种巨兽在撕开天空。
银面人浑身一震,猛地回头:“快走!血色虹桥要开了!”
他转身就要跃出地窖,萧寒却突然出手,冰刃横拦:“等等,你是谁?”
银面人顿住,没回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再不走,等钟声响到第九下,谁都走不了。”
“第九下?”叶焚歌皱眉,“你怎么知道是九下?”
那人沉默一瞬,低声说:“因为……我听过。”
话音未落,第二声钟响撕裂夜空,比第一声更尖锐,更刺骨。
银面人猛然跃起,身形如电,瞬间消失在夜雾中。
地窖里一片死寂。
楚红袖喘了口气,扶着墙站起来:“他到底是谁?”
萧寒盯着那道消失的背影,寒气在掌心缓缓凝聚:“不知道。但他说的没错——钟声有规律。”
叶焚歌低头看掌心,剑印的金光已经退去,可皮肤下仍有热流窜动,像是在回应那钟声。
她忽然想起梦里那张纸条:“北边雪原记得穿秋裤。”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钟响九声,门开,别傻站着。”
她一直以为是胡扯。
现在看,那是……警告。
“我们得走。”她抬头,“去北疆。”
“你疯了?”楚红袖瞪眼,“那边是死地,连飞鸟都过不去。”
“可钥匙在那儿。”叶焚歌攥紧残铃,“而且……我梦里去过。”
萧寒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抬手,寒气在掌心凝成一枚冰符,轻轻按在右臂伤口上。血止住了,可皮肤下的经脉隐隐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
“走可以。”他声音低,“但别信任何人。”
楚红袖冷笑:“包括你?”
“包括我。”萧寒抬眼,“我这具身体……未必完全由我做主。”
叶焚歌没接话,只是把残铃贴在心口。铃身滚烫,像是在回应某种频率。
第三声钟响,准时传来。
她忽然发现,每次钟响,掌心剑印都会轻轻一跳,像是在……同步。
第四声。
第五声。
钟声越来越密,像是倒计时。
楚红袖咬牙:“再不动,真要被关在里面了。”
萧寒点头,抬手一挥,寒气炸开,将地窖残骸彻底封死,掩盖所有痕迹。
“走。”他转身,“我断后。”
叶焚歌正要跟上,忽然察觉不对——那残铃,不知何时,竟在她掌心转了个方向,铃舌朝北,微微颤动。
像是在……指路。
她低头,看见铃身上多了一道刻痕,很浅,像是新划的。
和梦里那根龙柱上的,一模一样。
她猛地抬头,看向北疆方向。
第六声钟响,撕裂长空。
她的剑印,突然开始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