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金特星人的金融战争以资本巨兽的彻底覆灭而告终。全球市场在经历了短暂的剧烈震荡后,迅速回归稳定,甚至因为各国央行的联合干预和民众信心的恢复,出现了一波强劲的反弹。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其凶险程度丝毫不亚于任何一次怪兽入侵,而奥特警备队,尤其是两位奥特曼那出人意料却又至关重要的介入,赢得了社会各界的高度赞誉。
为了庆祝这次难得的胜利,也为了缓解连日来的紧张气氛,桐山队长特批在基地食堂举行了一场小型的庆功会。虽然没有华丽的装饰和盛大的排场,但食堂里灯火通明,洋溢着轻松愉快的氛围。餐桌上摆满了由食堂大厨精心准备的料理,虽然算不上珍馐美馔,却充满了家常的温暖。
古桥茂和索加兴致高昂地讲述着战斗中的惊险瞬间,天城队员则在一旁微笑着补充数据细节。桐山队长举杯,向所有队员的辛勤付出表示感谢,特别提到了徐逸杰在危机中提供的“关键思路和情报”。徐逸杰被众人围在中间,脸上带着腼腆而谦虚的笑容,应对着大家的夸奖和好奇,巧妙地用“运气好”、“刚好想到”等说辞搪塞过去,目光却不时地瞥向坐在角落的诸星团。
团并没有融入热闹的氛围中。他端着一杯清茶,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深远的问题。庆功会的喧嚣仿佛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他的冷静与周围的欢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徐逸杰注意到了师父的异常。他心中了然,经过基耶龙星兽事件和金融战争,自己展现出的远超常人的知识储备和与优诺奥特曼之间难以解释的“巧合”,必然让敏锐的团产生了更深的疑虑。这顿庆功宴,对团而言,恐怕更像是一次对谜题的重审。
庆功会持续到深夜才渐渐散去。队员们各自返回宿舍休息,食堂里只剩下收拾餐具的勤务人员和依旧坐在窗边的团,以及犹豫片刻后,最终决定走过去的徐逸杰。
“团先生,还不休息吗?”徐逸杰走到桌旁,轻声问道。
团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看向徐逸杰,眼神平静却深邃:“坐吧,徐顾问。”
徐逸杰依言坐下,心中有些忐忑,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对话。
团没有立刻发问,而是沉默了片刻,仿佛在组织语言。食堂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更加严肃。
“今天的胜利,来之不易。”团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尤其是应对马金特星人的方式,超出了我们以往所有的经验。你的洞察力和提出的方案,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团先生过奖了,我只是……”徐逸杰习惯性地想要谦逊。
团抬手打断了他,目光锐利地直视着他:“徐顾问,我们并肩作战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从最初的金古桥,到嘎次星人,再到基耶龙星兽,直到今天的金融战争。你每一次都能在关键时刻,提供极其精准、甚至可称为‘先知’般的建议。”
他的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量:“你的知识范畴,从宇宙生物习性到高等文明战术,再到……复杂的经济运作原理,渊博得令人震惊。这绝不是一个‘失忆的流浪青年’所能解释的。而且,”他顿了顿,声音更沉,“你出现的时间,你‘暂时离开’的时机,与那位红蓝色的奥特曼——优诺的出现,每一次都高度吻合,天衣无缝。”
徐逸杰的心脏猛地收紧,最核心的问题终于被摆到了台面上。他感到口干舌燥,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应对。
团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真相。
徐逸杰知道,单纯的“失忆”和“巧合”已经无法搪塞过去了。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向团的目光,眼神中努力流露出真诚和一丝恰到好处的迷茫:“团先生,我……我无法给您一个确切的答案。因为连我自己,也常常被这些突然冒出来的‘知识’和‘感觉’所困惑。”
他选择了一种半真半假的策略,承认异常,但将原因引向不可知论:“有时候,当我看到某些场景,或者面临某些危机时,脑子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相关的信息,就像……就像解锁了封存的记忆碎片,或者……接收到了某种来自遥远地方的指引。至于和那位奥特曼的‘巧合’……”他苦笑了一下,“这确实是我无法解释的现象。也许,真的像我之前猜测的那样,宇宙中存在着我们无法理解的连接方式?当守护的信念足够强烈时,就会产生某种共鸣?”
他将问题抛回给了玄妙的“宇宙意志”,这是目前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也是唯一能暂时保护自己身份的解释。
团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猜不透他是否接受了这个解释。过了许久,他才缓缓说道:“宇宙的意志……共鸣……很玄妙的说法。”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茶杯边缘摩挲着,“但作为一名战士,我更相信逻辑和证据。然而,”他话锋一转,目光中的锐利稍稍缓和,“不可否认的是,从你出现至今,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助奥特警备队,守护地球和人类。你的‘知识’和‘巧合’,在关键时刻屡次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徐逸杰,望着夜空中的繁星:“我不会强迫你说出你不想说,或者可能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但是,徐逸杰,”他第一次直接叫了他的名字,“我需要你明白,信任是相互的,也是建立在坦诚基础上的。奥特警备队可以包容谜团,但无法长期容忍一个可能影响团队稳定和地球安全的不确定因素。”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我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当时机成熟时,你能给予我们,给予我,一份应有的坦诚。”
说完,团没有再看徐逸杰,径直离开了食堂,留下徐逸杰一人坐在原地,心中波涛汹涌。
团的话,既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期待?他并没有逼问到底,而是留下了一个开放性的空间,仿佛在等待徐逸杰自己做出选择。
徐逸杰知道,师父给他的信任是有限度且带有条件的。他行走的钢丝越来越细,而钢丝之下,是师父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他必须更加小心,但也更坚定了要尽快找到合适时机,向师父坦白的决心。只是,那个时机,现在还远未到来。
夜已深,庆功的喧嚣早已散去,只剩下无声的试探和沉甸甸的期待,在1967年的夜色中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