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和左岸坐着马车往郊外已经疾速驰行了近一个时辰,看着越发稀少且残破的屋舍,左岸不由尝试再问,然而南知却依旧不语,自顾驾着车。
马车已经是车行能找到最大的了,但却不是很符合左岸的品位,大是够大,只是太过于寒碜了一些。
犹如那些糕点一般,不过此时左岸心中已然有了初步的揣测,心中种种“不平”渐而了然。
果然,最后车辆来了一处足够宽也足够破的院落前。
许是听到了车轱辘的声音,此时门前已经有十数名半大的孩子在翘首心盼,门里还有不少更小一些的孩子扶着门柱偷偷瞄来。
慈济院,果然。
当马车来到近前那些孩子看到左岸之后,脸上的喜色顿时变得十分恐惧,有些孩子想要躲进门里却又不敢妄动,甚至门内有不少小孩都被吓哭了出来。
“这……”
当南知与那两名嬷嬷简单交流之后便向左岸望来,左岸随即双手一摊,“不关我事啊!”
此时那名头发花白的嬷嬷有些拘谨地迎了过来,而后熟稔朝着左岸行了个万福,恭敬问候道:
“老妇不知左公子大驾远来,恕失远迎!”
“无妨!”
左岸轻轻虚扶,待后者起身之后才继而问道:
“敢问嬷嬷如何称呼?”
那名嬷嬷当即紧张地看向南知,在得到后者颔首鼓励之后才生疏回道:
“司鸿流云。”
待见左岸神色无常之后,司鸿流云才转而自信了一些,继而说道:
“老妇已经经营此兹济院半生,孩子们向来都唤老妇为云嬷嬷,当然,早年的孩子位也有唤云妈妈、云姨的。”
看着司鸿流云依旧有些拘谨,左岸随即笑道:
“再早年肯定是有称您为云姐姐的吧?”
司鸿流云闻言当即一愣,随后便微笑起来,不再那么拘谨,随后她便招呼另一位嬷嬷上前,“这是老妇早些年的侍女,孩子们叫她红嬷嬷。”
说罢司鸿流云便忐忑地指向马车,眼神等待左岸示下,因为南知早就进到院内哄起那些被左岸吓哭的孩子来。
“都是为孩子位准备的一些吃食,云嬷嬷和红嬷嬷自行安排便是。”
得到左岸回应之后,此时随同南知一起躲进院内的那些半大孩子许是得到了南知的安慰,再出来之后看向左岸的眼神中不再是恐惧,而是好奇与敬畏之间流转。
甚至有一些孩子在搬货的间隙还说道:
“我早就说了嘛,长得仙人一般的,怎么可能是那些魔王!”
“啧啧,方才第一个溜的就是你!”
虽然孩子们自认为声音极小,但凭借左岸的修为而言犹如在耳畔言明一般,字字清晰,此时云嬷嬷却是尴尬解释道:
“左公子见谅,孩子们见您这一身的穿着打扮,误将您当作了往日那些世家公子了。”
左岸微微一笑,反问道:
“难道不是?”
司鸿流云当即心中一惊,心中叹道,您的身份可比那些人高贵得多呐!
不过左岸的话却将司鸿流云心底仅存的拘谨给化解掉了,因此她从容回道:
“那些人怎么可与左公子您相提并论?他们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的。”
“比如……”
左岸看着那些面带喜色一件件搬着那些包裹的孩子们,不由想到了前世自己过年的一些场景,当时不够富足,却足够欢喜呐!
看着左岸眼中神色流转,司鸿流云打趣道:
“样貌、气质还有一颗……”
左岸随即打断笑道:
“我就是一个肤浅的人,这就够了,不如劳烦云嬷嬷领着我进去,好好介绍介绍,如何?”
“这个院落是两年前阿知为自己寻下来的,在原先两进院落后又拉出了两进,这才足够孩子们作息而用。”
左岸看着两侧的被拆掉而隔成一间间小格间不由问道:
“是不是小了一些?”
隔间也就是仅能容下一张小床和仅仅能通过一人的过道而已,里面虽然整洁却是简陋无比,一条长枕,一叠单被,两张粗布,仅此而已。
“人要知足,这比以前在外头临时搭建的棚子要上太多太多了。”司空流云微微一笑,在她看来,左岸会如此一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也是。”
左岸微微颔首,而后继续前行,当进入第十个院落之后便开始听到朗朗的读书声,“目前这里一共多少孩子?”
司鸿流云陪着左岸伫立,稍作思量便如数家珍说道:
“当前十三岁以下,男孩三百零九人,住前院,也就是方才您看的那些房子,十五岁以下,女孩四百二十人,住后两院,而这个院子便是学堂,厨房这些设施。”
“加上一些常驻的先生五人,以及帮工九人,合计七百四十五人。”
“够住么?”
左岸虽然知道司鸿流云的回答,但还是不禁一问。
“够了!”
司鸿流云当即一笑,“夏日稍微挤一些,两人一间,而其他季节多一些人挤反而暖和。”
呃……
左岸当即一怔,他还以为一个隔间只住一人呢!
稍作思量之后左岸继而问道:
“这么多孩子,这点先生和帮工岂能忙得过来?”
“教一个是教,教一百个也是教,不过是识字和一些术数,为孩子们今后生存提供一技之长罢了。”
司鸿流云见左岸没有追问,才继而说道:
“至于帮工自然是够了的,孩子们也是有好多呢,您方才不是见到他们动手了吗?”
“我方才看到慈济院周遭闲置的屋舍不少,为何不加以扩建?”
“六司的地,这间也是他们的地,只租不卖,并且价格凭由他们定,所以只能如此,不过足够了的。”
“嗯?”
左岸示意司空流云继续,后者继而解释道:
“六司也会收养一些孤儿寡女,只是……”
“只是将他们当作工具还是……养蛊一般?”
“具体不太清楚,这是六司的绝密。”
司空流云沉思片刻继而揣测道:
“兴许都有。”
“所以,是南知出面他们才租了这么一块地给你们?”
“是,并且价格比市面上的高上许多,而且那些常驻的先生和帮工都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的。”
“今日之后劳请云嬷嬷您好好规划一下,不用顾虑其他。”
“嗯?”
司空流云一喜之后便又是一副狐疑之色,这里离城中心极远,因此一些消息要许久她才能从那些回来探望的孩子们口中得知,自然不知道左岸为何能如此笃定。
“可以办一个官方的兹济院,资金不限、地盘不限、所有资源都不限,当然一切还是云嬷嬷你说的算,任谁都不能插手!”
左岸一席话令司空流云震惊无比,左岸随后往前自顾走去,霸气道:
“我左岸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