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宝说得眉飞色舞:“要说我那小嫂子,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我就给了眼色,她就立刻会意。路上就有意无意地打听我小叔的情况,问得那叫一个自然!等到了我师傅家,我师娘更是火眼金睛,一顿饭的功夫,帮着有意无意地撮合,问长问短。我估摸着啊,现在师傅家那边,所有人都在暗中使劲儿,就我小叔和人家姑娘俩当事人还蒙在鼓里,以为就是普通串门呢!”
“最关键的是——”
赵大宝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大家胃口,“人家姑娘,对我小叔并不反感!吃饭的时候还偷偷看了我小叔好几眼,脸都红了!我看有戏!接下来,就看我小叔这块木头能不能开窍了!”
华子和大迷糊也兴奋地交头接耳,仿佛他们是主要功臣。
陈淑贞听得心花怒放,但嘴上还是嗔怪道:“你个臭小子,胆子也太大了!万一人家姑娘没那意思,多尴尬!”
孙奶奶一拍大腿,满脸喜色,“巧合遇到了,一起吃了顿饭,也没人说是相亲不是?让他们先认识,再走动走动,没准就成了。这比以前直接拉郎配要好,小石头这事干的好。”
得到孙奶奶的肯定,陈淑贞也心安几分,然后就是一屋子人追着赵大宝问细节,那是和村里大槐树下七姑奶奶有的一拼。
......
晚饭前,小叔赵振业终于悠悠醒来,脑袋还有点昏沉,但第一件事没忘,赶紧从怀里掏出上午刚办好的、还带着体温的商品粮供应本和副食品购买证,郑重地交给嫂子陈淑贞。
“嫂子,这个……给您收着。”小叔憨厚地笑着,脸上带着一种踏实和自豪。
陈淑贞接过那摞沉甸甸的票证,翻看了一下,眼眶微微有些发热,感叹道:“好,好!我们家老三也端上铁饭碗,吃上商品粮了!真好!以后就在嫂子家开火,等你房子下来,或者……以后有人给你做饭了,嫂子再把这些交给你。”她话里有话,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小叔被嫂子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小叔,渴不?喝点水。”
赵大宝适时地出现,手里端着的正是那个印着醒目奖字、象征着他获得荣誉的搪瓷茶缸子,里面倒满了温开水。
“哎呦!”
小叔赵振业一看这缸子,乐了,打趣道:“石头,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终于舍得把你这‘功勋缸子’给小叔用了?我还以为你要天天上香供着呢!”
他来的第一天就注意到这个被摆在最显眼位置的缸子了,当时还纳闷这侄子咋这么宝贝一个茶缸。
“哎呦喂,我的亲小叔!”
赵大宝把缸子递过去,嘿嘿一笑,“您这刚醒,就开始打趣起我来了?要不要我帮您好好回忆回忆,您中午在我师父家喝醉后,都干了些啥?”
这话像是一道闪电,瞬间劈中了赵振业!他心里咯噔一下,酒醒了大半!中午后半段他确实喝断片了,记忆模糊得很,难道……真干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
“我……我干什么了?我不就老老实实吃饭喝酒了吗?”小叔强作镇定,声音却有点发虚。
“嗯,吃饭喝酒是没错”
赵大宝慢悠悠地点头,故意拉长了语调,吊人胃口,“可这后面的事……您真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点到即止,就是不往下说,那表情,高深莫测。
这可把赵振业急得够呛,抓心挠肝的!
这就是醉酒之人的通病,最怕别人这种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环顾四周,发现嫂子、甚至旁边的二梅都抿着嘴笑,好像全家就他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糗事”。
“石头!你快说!我到底干啥了?你小子可不能凭空污人清白!”小叔有点急了,脸都憋红了。
“呵呵,我冤枉您?”
赵大宝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行,我说了您可能不信。这样,下次您要是再见到今天那位秦淮如同志,您亲自问问她,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她可是全程目睹了您的‘风采’!”
一听到秦淮如这个名字,还要自己去问人家姑娘,小叔赵振业的脸“唰”地一下就红透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刚才那点着急瞬间被巨大的窘迫取代,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陈淑贞在一旁看着小叔这反应,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看样子,有门儿!
老大难的小叔子,这桃花运怕是真要来了!
她赶紧打圆场:“行了行了,石头,别逗你小叔了。振业,快喝点水醒醒酒,准备吃晚饭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没啥大不了的!”
她越是这么说,小叔心里越是七上八下,琢磨着自己到底干了啥没啥大不了却能让侄子拿来威胁自己的事。
......
晚饭桌上,气氛有点微妙。
小叔赵振业埋头扒拉着碗里的粥,眼神飘忽,时不时偷偷瞟一眼赵大宝,欲言又止。那碗粥都快被他用筷子戳出个洞了,也没见他吃进去多少。
赵大宝则优哉游哉地啃着窝头,就着咸菜,吃得那叫一个香,偶尔还故意咂咂嘴,用眼角的余光欣赏着小叔那坐立不安的窘态。
他心里暗爽:嘿嘿,小叔啊小叔,你也有今天!
三丫和小四可不管大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下午坐新自行车的兴奋劲儿,还吵着明天也要坐。
陈淑贞看着小叔那副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夹了一筷子炒鸡蛋放到他碗里:“振业,多吃点菜,光喝粥哪行?别听石头瞎忽悠,没事儿啊!”
她这安慰,还不如不说,更像是在提醒小叔:嗯,确实有点事儿。
小叔含糊地应了一声,把鸡蛋扒拉进嘴里,味同嚼蜡。
终于,小叔像是下定了决心,趁着赵大宝起身盛粥的功夫,压低声音,几乎是带着点哀求地对陈淑贞说:“嫂子……石头说的……我中午……真那什么了?没……没吓着石头师父家的人吧?”
陈淑贞忍着笑,板起脸:“别听他瞎说!你能干啥?可能就是喝多了话多了点,实在了点……嗯……挺实在的。”
她越说越含糊,反而更勾起了小叔的好奇心和担忧。
赵大宝端着粥碗回来,恰好听到最后一句,立刻接茬:“何止实在啊!简直太实在了!小叔,您那胸怀,那气魄!啧啧啧……”
他摇着头,一副“不堪回首”的表情。
小叔的脸又红了几分,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
一旁的老爹赵振邦中午回来听到华子说的自己儿子给小叔安排相亲,这一下午心里和猫爪一样。扫大街都没心思,一到下班点就火急火燎的往回赶,可这到家了,一个个都遮遮掩掩的,媳妇更是下了命令不许问,就当不知道。
合着你们都知道了,就我一个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