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起时，程筱筱正实体化踮着脚在厨房吊柜里翻找茶叶罐。苏雪棠刚洗完头发，银发湿漉漉地垂在背后，水珠顺着发梢滚落到地板上，形成一小片反光的镜面。
来啦！程筱筱小跑着去开门，运动袜在地板上打滑，差点撞到玄关的鞋柜。拉开门瞬间，她实体化的鼻尖撞进一团混合着泥土清香的馥郁气息——满头银发的老人站在门口，臂弯里挎着个老式藤篮，里面堆满沾着晨露的果蔬。红番茄像灯笼般挤在角落，青椒表皮泛着釉光，紫茄沉甸甸地压弯了篮柄。
林奶奶！程筱筱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接篮子，您怎么...
别急别急。老人笑着躲开，布满老年斑的手稳稳托着篮底，这篮头重，你们小姑娘拿不动。她目光越过程筱筱肩膀，看见站在走廊阴影处的苏雪棠，雪棠丫头，来搭把手？
苏雪棠无声地走近，湿发在肩头洇出深色痕迹。当她伸手接过藤篮时，程筱筱实体化的手指也不小心碰到了篮柄——老人粗糙的掌心与年轻人温热的手指短暂相触，她惊讶地了一声：筱筱手这么暖？秋凉了还跟小火炉似的。
程筱筱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实体化状态下她能完美模拟人类体温，但能量消耗会让触感偶尔失真。苏雪棠突然侧身，银发上未干的水珠甩到程筱筱手背上：去拿毛巾。
厨房第三个抽屉。苏雪棠补充道，声音比平时略高。程筱筱眨眨眼，转身时嘴角翘起——她知道这是雪棠在帮她掩饰灵体状态下偶尔的能量波动。
林奶奶已经自来熟地坐在客厅藤椅上，从围裙口袋掏出老花镜戴上：我地里秋番茄收多了，想着你们两个孩子总自己做饭...她掰着手指细数，青椒炒蛋、茄子煲、番茄汤，都是简单好做的。
阳光透过纱帘在藤篮上投下细密光斑。苏雪棠低头整理湿发，冰蓝色眼眸倒映着果蔬鲜艳的色彩。程筱筱拿着干毛巾回来，实体化的手指轻轻拂过苏雪棠的发梢，接过擦拭的工作。
下午要不要来看看我的菜地？林奶奶突然提议，老花镜后的眼睛闪着期待的光，还有两棵柿子树，果子都快把枝头压断了。
程筱筱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毛巾下的银发突然被扯痛——苏雪棠微不可察地缩了缩脖子。
要去！程筱筱抢在苏雪棠能拒绝前喊道，手指无意识地卷着那缕银发，雪棠最喜欢吃脆柿了！
苏雪棠转头瞪她，冰蓝色瞳孔微微扩大——她从未透露过这个喜好。程筱筱狡黠地眨眨眼，灵体状态下她曾无数次看见苏雪棠在水果店脆柿货架前徘徊。
......
下午三点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流淌在林奶奶的小菜园里。南瓜像橘色灯笼坠在藤蔓间，丝瓜架上垂挂着几条翠绿的。程筱筱实体化的手指抚过西红柿植株，指尖沾上绒毛般的细密露珠。
摘这个要托住底部...林奶奶示范着拧下一根丝瓜，突然转向苏雪棠，雪棠丫头试试？
苏雪棠抿着唇上前，银发被秋风拂起几缕。她指尖刚碰到丝瓜，程筱筱就凑过来：要这样转——话音未落，她实体化的力道没控制好，指甲在瓜皮上掐出几道月牙形的汁痕。
哎呀！程筱筱慌张地缩手，灵体能量因为情绪波动开始不稳，指尖微微发光。
苏雪棠迅速从口袋掏出手帕。林奶奶却笑起来：没事没事，这瓜中午就能炒了。她接过手帕擦了擦程筱筱的手指，突然对苏雪棠道，这丫头心真细，随身带手帕。
苏雪棠耳尖瞬间红了，转身假装对旁边的茄子产生浓厚兴趣。程筱筱的灵体因为憋笑而微微发颤，在阳光下像块晃动的果冻。
柿子树在菜园尽头，橙红的果实压弯枝头。林奶奶指着最高处那个特别饱满的柿子：那个是留种的，甜得很...
程筱筱突然踮起脚，灵体能量无声地托住柿子树梢。她本意只是轻轻摇晃枝条，不料能量输出过量——整棵柿子树哗啦作响，二十多个柿子像小型陨石般砸下来。
小心！苏雪棠本能地撑开外套。程筱筱的灵体瞬间膨胀成半透明屏障，但还是有几个柿子突破防线——一个正中苏雪棠头顶，橙红果肉在她银发上炸开；另一个擦过程筱筱脸颊，在她耳后留下一道甜腻的痕迹。
林奶奶愣在原地，老花镜上还沾着块飞溅的果肉。程筱筱的灵体因为过度消耗开始闪烁，实体化的发梢沾满柿汁，看起来像染了头滑稽的橙红色挑染。
我...程筱筱刚要解释，嘴里突然被塞了块柿肉——苏雪棠不知何时摘下了最干净的那块果肉，指尖还沾着晶莹的蜜汁。
甜吗？林奶奶回过神来，笑着问。
程筱筱鼓着腮帮点头，舌尖尝到阳光沉淀的滋味。苏雪棠背对着她们整理外套，银发间的柿肉已经被灵体悄悄清理干净，但后颈还粘着一小块果皮，像枚顽皮的印章。
雪棠丫头看着冷，林奶奶突然对程筱筱说，心可热着呢。上次我关节炎犯了，她连夜送的膏药...
她是高冷小傲娇啦！程筱筱脱口而出，灵体因为兴奋微微发光。说完才意识到失言，慌忙捂住嘴——却见苏雪棠已经转身去整理菜篮，银发垂下来遮住侧脸，但露出的耳廓红得像篮里的小番茄。
......
归途的夕阳把三人影子拉得很长。林奶奶的菜篮里装着苏雪棠回赠的桂花糕，用油纸包得方方正正。程筱筱头顶还粘着那片柿子皮，走路时一颤一颤的像顶滑稽的小皇冠。
以后想吃什么自己来摘。林奶奶在岔路口停下，拍了拍苏雪棠的手背，就当陪我这老婆子说说话。
苏雪棠轻轻点头，提着沉甸甸的果蔬袋。程筱筱突然实体化抱了抱老人：下周我们来帮您收红薯！她的体温比常人略高，像个小暖炉。
暮色渐浓时，程筱筱的灵体飘在厨房门口，看苏雪棠清洗番茄。水流冲刷着果实光滑的表皮，银发少女的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品。
雪棠。程筱筱突然说，林奶奶家的柿子树...
苏雪棠关上水龙头，水珠顺着她手腕滑落，经过契约符文时被微微映亮。程筱筱的灵体飘近，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个发光的印记：我能量够的话...也许能帮果树过冬？
窗外，最后一线夕阳掠过林奶奶家的屋顶。苏雪棠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一滴水意外溅到程筱筱鼻尖。灵体少女愣住时，听见银发少女几不可闻的回应：
...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