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山风如刀割面,花辞树背着意识模糊、身体滚烫的冷月,与石泉先生沿着陡峭的山坡艰难下行。藤蔓粗糙,碎石不断滚落,每一次移动都惊心动魄。身后圣火坛方向的喧嚣声渐渐远去,但紧迫感却丝毫未减——冷月的情况正在急剧恶化。
她手臂上的暗红色纹路已蔓延至肩颈,呼吸灼热而短促,身体无意识地轻微抽搐,牙关紧咬,似乎在用残存的意志对抗着那股试图吞噬她神智的狂躁火毒。花辞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体内那股邪异能量的肆虐,心如刀绞。
“必须尽快找到解毒之法!”花辞树声音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
石泉先生脸色凝重无比,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快速说道:“此种火毒,蕴含精纯的圣火之力与魔音的邪异,霸道无比,非寻常药物可解!老朽所知药方,恐难奏效。为今之计,或许只有一人能救她!”
“谁?”花辞树急问。
“‘冰魄医仙’,司徒静!”石泉先生语气肯定,“她隐居在昆仑山南麓的‘寒晶谷’,医术通神,尤擅化解各种奇寒酷热之毒。其独门‘玄冰针法’与‘冰魄真气’,正是这等火毒的克星!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此人性格孤僻怪诞,亦正亦邪,救人全凭心情,且索要的诊金往往古怪至极,甚至可能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要求。能否请动她,全看机缘。”石泉先生叹道。
“无论如何,必须一试!”花辞树斩钉截铁,“寒晶谷在哪个方向?我们即刻前往!”
“由此向东南,需翻越两座雪峰,路途艰险,且要避开拜火宗的搜捕。”石泉先生指明方向,“冷月姑娘的情况,恐怕撑不了太久,我们必须日夜兼程!”
没有丝毫犹豫,两人调整方向,背着冷月,向着东南方的崇山峻岭进发。夜色深沉,山路崎岖难行。花辞树将大部分行李交给石泉先生,自己则全力背负着冷月,每一步都踏得无比坚定。冷月滚烫的体温透过衣物传来,如同烙铁灼烧着他的背,也灼烧着他的心。
他不断与冷月说话,尽管她可能听不见:“坚持住,冷月!我们很快就到了……你说过要看着我找到父亲,查明真相的……你不能食言……”
石泉先生在前方探路,凭借对昆仑山的熟悉,尽量选择相对好走且隐蔽的路径,同时留意着可能存在的草药,暂时缓解冷月的痛苦。
黎明时分,他们已深入雪山。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冰晶,打在脸上生疼。气温骤降,这对抑制火毒扩散略有好处,但严寒本身也是巨大的考验。花辞树的脸颊和嘴唇冻得发紫,却始终将冷月护得严实。
途中,他们果然遇到了两拨拜火宗的巡逻队,显然圣火坛遇袭后,拜火宗已加强了周边区域的警戒。幸而石泉先生经验丰富,提前察觉,利用地形和花辞树布下的小型迷踪机关险险避开。
一天一夜的亡命奔逃,几乎耗尽了三人的体力。花辞树全靠一股意志力支撑着。冷月的气息越来越微弱,那暗红纹路已蔓延至半边脸颊,触目惊心。
第二天黄昏,当翻过第二座雪山的垭口时,一片被晶莹冰川和苍翠松柏环绕的幽静山谷出现在眼前。谷中雾气氤氲,寒气逼人,与谷外的雪山仿佛是两个世界。谷口立着一块冰碑,上书三个凌厉的大字——寒晶谷。
“到了!”石泉先生精神一振,但随即面露难色,“医仙不喜外人打扰,谷内必有布置。我们需小心闯入,但切忌动武,否则惹恼了她,万事皆休。”
花辞树点头,将冷月小心放下,由石泉先生暂时照看。他走到谷口,仔细观察。谷口看似寻常,但地面石板的纹路、两侧冰柱的排列,都暗合某种阵法。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运转体内所剩无几的真气,朗声开口,声音在谷中回荡,带着真诚与急迫:
“晚辈花辞树,友人冷月身中拜火宗圣火坛奇毒‘蚀心火毒’,命在旦夕!久闻医仙前辈仁心圣手,妙手回春,恳请前辈慈悲,出手相救!晚辈愿付出任何代价,换取友人一线生机!”
声音落下,谷中一片寂静,只有风掠过冰棱的细微声响。
片刻之后,一个清冷缥缈、听不出年纪的女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带着一丝玩味:
“任何代价?小子,话可别说太满。我要的你,未必给得起。”
随着话音,谷口的雾气缓缓向两侧散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径。小径尽头,隐约可见一座完全由寒冰构筑的楼阁。
救治的希望就在眼前,但未知的考验,也随之而来。
(第一百零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