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李初夏嫁给了张泉生,就算是下嫁,那也是嫁做人妇。
早比不得还是侯府嫡女时的尊贵。
因迟迟无子,张泉生待她只剩冷漠与厌烦。
他夜夜晚归,常带一身酒气与脂粉味撞进门。
这一晚尤其厉害。
他几乎是被人架着扔进来的,衣衫凌乱,呕吐物污秽了大片前襟。
口中还含糊不清地咒骂着什么人。
李初夏早已习惯,强忍恶心为他擦拭。
却被他猛地推开,后背撞上柜角,疼得抽气。
“给你脸还端架子?不是老子抬举你?”
“真当自己是侯门贵女了?”
李初夏撇过头去不愿与他争辩。
见到李初夏皱着眉头的脸,张泉生突然含糊地咆哮,猛地挥手推开李初夏。
她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柜角上,疼得抽气。
每逢张泉生喝醉,就会变成这个烂泥样子,李初夏都已经习惯了。
她扭头不理,他却狞笑着提起当年她遭绑架,与他初识的地放。
“那三个歹人……是老子花二十两雇的!”
李初夏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哪来的悍匪?都是乡下混子!”
他摇晃着逼近李初夏,满脸的得意和阴鸷。
“老子就躲树后,看你被拖出来尖叫!”
“这还得亏了你那继母……姚夫人出的主意,让我英雄救美……”
“她再推波助澜,侯爷才肯把你这残废嫁我!”
李初夏浑身颤抖,声音破碎:“你们……合谋骗我!”
“我要告诉父亲!要和离!”
张泉生啐骂一句“贱人”,猛地扬手——
一记耳光狠狠扇下,她眼前一黑,跌倒在地,满口腥甜。
张泉生揪着她的头发将她拖起,面目在烛光下扭曲如鬼。
“知道了又如何?还想告状?和离?”
“你做梦!”
他拽她到镜前,逼她看自己狼狈浮肿的脸。
血从嘴角流下,她疼得说不出话。
“看看你这鬼样子!出了张家,谁要你?”
“你爹巴不得没你这丢人的女儿!还当自己是侯府嫡女?做梦!”
李初夏望着镜中苍白绝望的女人。
她的嫁妆耗尽,女儿尚幼,娘家又不能依靠,就连丈夫都是恶鬼。
世间已无她的容身之处。
绝望如潮水涌来。
与其苟活,不如拼了!
“我死也要拖你下地狱!”
她猛地挣开,左手疯了一般抓向他的脸!
“你敢伤我!”张泉生暴怒,一记耳光将她抽翻在地。
梳妆台的东西哗啦摔碎,镜片扎进她的手肘。
他彻底失控,骑上去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李初夏瞪大双眼,窒息感灭顶而来。
她徒劳地抓挠,视野渐黑,最后听见颈骨碎裂的轻响。
张泉生僵住了,盯着地上软倒的躯体。
见她头歪向一侧,颈上指痕狰狞,双眼圆睁,口鼻渗血。
窗外传来女儿的哭声。
张嬷嬷推门冲入,见状脸色大变。
她探了鼻息,触手一片冰冷。
“慌什么!想活命就听我的!”
她反手插上门,朝张泉生命令道:“拖到后园池塘去!”
张泉生颤抖着照做,将尸体推入冰冷池水。
“咕咚——”
涟漪荡开,一切沉寂。
李初夏的丧事办得潦草。
张泉生对外却悲痛欲绝,几次晕厥,赢得了不少同情。
“张大人真是重情重义……”
“听说夫人是因无子自责,投池自尽的?”
流言迅速掩盖了真相。
只有两个幼女在灵前痛哭,不知母亲为何离去。
丧事不到三月,张泉生用李初夏的嫁妆作聘,娶了富商之女林氏。
她年轻艳丽、嫁妆丰厚,更重要的是官媒所说的“宜男相”。
张嬷嬷十分满意,她早受够了“盐碱地”。
至于李初夏留下的两个女儿?
长大后,一个被送予上峰作填房,一个嫁与藩王为妾。
她们的命运,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