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念指尖刚触到腰间玉符，阿蛮已侧步挡在她身前，猎户兄弟同时举起武器背靠背警戒。
“十五骑。”阿蛮耳朵微动道，“东北、西南都有，包过来了。”
地上尸体的血腥气混着泥土味弥漫开。
苏九牙齿打颤，死死攥住木念衣角，出声：“是……是他们……追我的那些人……”
木念掰开她发抖的手指，把水囊塞过去道：“喝一口，说清楚。”
冰凉指令让苏九猛吸口气。她灌了口水，急急道：
“三天前他们在村里打听穿黑衣服、带玉牌的人……爷爷说不能讲，他们就杀了村尾王叔全家。我躲在草垛里看见……他们衣领上有狼头。”
木念瞥了眼地上碎木牌。这些人是灭口时顺手杀了流民。
“要东西？要人？”她问苏九。
少女茫然摇头：“我不知道……爷爷只让我往北跑，说进了山才有活路……”
马蹄声更近了，已能听见刀鞘刮过树枝的声响。
李猎户低呼：“夫人，看那箭——”
钉在树上响箭的箭镞泛着不正常幽蓝。
“毒箭。”木念冷笑，“倒是大手笔。”
木念揪住苏九衣领往阿蛮怀里一推，出声：“带她退后十步。李叔、王叔左翼树枝堆，听我枪响就点火。”
众人应声动。
木念从空间摸出火折子塞给猎户，自己闪到巨石后。手枪上膛声在寂静林间格外清晰。
“最后通牒。”粗犷男声已近在三十步外，“交出黑风岭密匣和小丫头！留你们全尸。”
密匣？木念眯眼。她确实在黑风寨主密室找到个铁盒，还没来得及开。
“做梦。”木念扬声答话，同时向左侧密林盲开一枪。
砰！惊鸟乱飞。
“暗器！”对方一阵骚动。趁这空隙，两个猎户点燃浸了松油的树枝堆，浓烟顿时弥漫开来。
十五个蒙面骑兵冲破烟雾现身，果然人人衣领绣着狰狞狼头。
为首壮汉看见木念手中枪，眼中闪过贪婪，出声：“就是她，抓活的。”
五骑直扑木念。她连开三枪，两人应声落马，第三人被阿蛮掷出的石头砸中面门。
“小心她手里家伙。”壮汉怒吼，“散开包抄。”
其余骑兵分成两股，一股冲向阿蛮和苏九，一股扑向猎户。李猎户挥舞燃火树枝阻敌，王猎户的箭射穿了冲在最前骑兵胳膊。
木念借烟雾掩护连续换位。又一声枪响，指挥的壮汉坐骑前膝中弹跪倒，把他甩下马来。
“贱人！”壮汉暴怒爬起，吹响骨哨。
更多马蹄声从远处传来。阿蛮脸色一变，出声：“夫人，还有第二批。”
木念心头一沉。子弹只剩四发。
她看向吓得缩在树后的苏九，喝道：“阿蛮，把她捆结实。”
阿蛮愣了一瞬，立即抽出绳索把苏九反绑。少女惊愕挣扎，出声：“夫人？为什么？”
“你说他们追了你三天。”木念换弹匣，语气冰冷，“从南边官道到这里步行至少五日。你怎么躲过骑兵三天追捕？”
苏九僵住。
木念枪口对准她道：“你身上有追踪香。要么自己说，要么我把你扔给他们。”
少女眼泪涌出，出声：“我……我不知道！就出发前爷爷给我香囊……”
“扔了？”
“路上弄丢了……”
此时第二批骑兵已冲破烟雾，足有二十余骑。为首者看见被绑的苏九，厉声道：“别伤那丫头，主子要活的。”
木念笑了。
她扯开苏九外衣，从内袋摸出个指甲大的油纸包。捏碎时，奇异甜香弥漫开来。
“西域迷蝶香。”木念把纸包甩向追兵方向道，“三日内接触过的人，百里内都能被猎犬追踪。”
苏九面无人色。
第一批壮汉见状急吼：“快抢人！”
所有骑兵同时扑来。
木念把苏九往阿蛮怀里一推，出声：“带她往西，我断后。”
“夫人！”
“执行命令！”
阿蛮咬牙扛起苏九疾退。
木念连开两枪阻敌，翻身滚到中箭的壮汉旁，枪口顶住他太阳穴道：“谁派你的？”
壮汉狞笑道：“你逃不掉……”
木念直接卸了他下巴，从他怀里摸出块青铜令牌。令牌背面刻着更精细的狼头，正面是——蟠龙纹。
她瞳孔骤缩。这是大内侍卫的标记。
“贪狼营……”她喃喃道。原来不是山寨私兵，是皇帝亲卫伪装的匪寇。
剩余骑兵已突破猎户防线。
木念抓起壮汉的刀劈翻冲最近的骑手，肩头被流箭划出血痕。
“夫人小心。”王猎户扑过来挡下一刀，自己胳膊鲜血淋漓。
正在此时，东南方响起尖锐竹哨声。
骑兵们动作一滞。
首领皱眉道：“桃源巡逻队？”
木念趁机开枪击毙挟持李猎户的骑兵。
远处果然传来张威的怒吼：“保护夫人！”
十余骑桃源守卫冲入战圈。
骑兵首领见势不妙，吹哨撤退：“撤！禀报主子——”
残余骑兵迅速散入林中。
张威带人追出一段，返回时脸色凝重道：“跑了七个。都是老手，林子里留了绊索和铁蒺藜。”
木念给王猎户包扎伤口，闻言抬头道：“查他们马匹烙印。”
张威一愣，出声：“您怀疑？”
“贪狼营的战马。”木念把青铜令牌抛给他道，“皇帝想黑吃黑。”
众人皆惊。
阿蛮松开苏九，少女瘫坐在地发抖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木念蹲下来与她平视道：“你爷爷是谁？”
苏九道：“苏、苏仲景……以前是太医署的采药人……”
木念想起空间里那本前朝太医笔记。着者就叫苏仲景。
她盯着苏九道：“你爷爷是不是左耳后有颗红痣？”
苏九瞪大眼，出声：“您怎么……”
木念深吸口气。
先帝时期因宫廷秘案被处死的太医正，还活着。皇帝派贪狼营追杀他孙女，恐怕不止为了灭口。
木念拉起苏九，扯开她衣领。少女后颈露出半个烫伤的鸾鸟印记。
“前朝皇室暗卫标记。”木念松开手道，“你爷爷不是普通太医吧？”
苏九嘴唇颤抖，终于崩溃，出声：
“爷爷说……说要是他出事，就让我带着密匣找江北拿玉符的人……说只有您能破局……”
木念捏紧怀中铁盒。皇帝要的是前朝遗产，还要铲除知道秘密的旧人。
张威插话：“夫人，桃源出事了。流言是黑风寨残部放的，但他们背后有人支援兵器。”
他压低声音，“龙帅今早呕血了。”
木念猛地站起。
肩上伤口隐隐作痛。她看着满地狼藉的战场，远处渐暗天色，以及怀中这个牵扯前朝秘辛少女。
“回城。”木念撕下衣摆扎紧伤口道，“该清理门户了。”
众人整顿装备准备出发。
苏九怯生生跟上，这次木念没阻止。
走在最后的李猎户弯腰，从草丛拾起个东西，出声：“夫人，您看这个。”
那是半块鎏金腰牌，纹饰与骑兵令牌不同，刻着陌生的异族文字。
木念指尖摩挲着冰凉金饰。看来盯上桃源的，不止一方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