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瑜苦笑一声:
“妻主,这世道,对男子是不公的,男子不能单门立户。我爹如若和离,别说世人的眼光了,就是外祖家,也容不下一个和离的儿子!”
“更何况,爹还有了我,他更加割舍不下。”
阮霏霏点头,表示理解,这毕竟不是现代。
“也是,你还没说你为何从小男扮女装呢?”
江瑜偷偷转过身,抹去眼泪,继续说道:
“爹爹怀上我时,吴氏也怀上了孩子,而且他先产下一个女儿,是母亲的长女。也因此,母亲扶他做了平夫。”
“当时,若爹爹不能生下女儿,在江家怕是更无立足之地。”
“爹爹为了他和我能有好日子过,就谎称生下的是女儿,因着稳公和奶爹都是爹爹的陪嫁,所以这事就瞒下了。”
阮霏霏不由得唏嘘。
“真是苦了小瑜儿了,从小就要扮成女子。可是你为何要去考武举呢?”
江瑜的眸中闪过一抹痛恨。
“爹爹本来是想着,再生几个孩子,若我妹妹多了,他再公开我的男儿身,也就无碍了。”
“只是,吴氏狠毒,暗中给爹爹下了药,爹爹生下我后,再也不能生了,我就一直以女子身份生活。”
“我考武举,就是想着上战场,建功立业,若有那一日,我不要其他封赏,只求给爹爹封一个诰命。”
“只有这样,爹爹才能夺回主夫该有的掌家权!”
阮霏霏心疼地抱抱江瑜:
“可怜见儿的,你就不怕身份暴露么?”
若只是在家里男扮女装也就罢了,可他现在是武探花,一旦真实性别公之于众,那可是欺君之罪。
江瑜握紧了拳头:
“怕!可我别无选择!”
“爹爹嫁妆铺子和田庄的收成都掌握在吴氏手中,但田契地契上的名字是爹爹的,爹爹不同意,他就无法彻底归为己有。所以他就想谋害爹爹。”
“若不是这次我高中探花,母亲和全族才对爹爹有了好脸色,恐怕他已经得手了!”
“我不在乎那些财产,只希望爹爹过得顺遂。”
“我叔父曾劝过爹爹妥协,让出部分财产,以求得吴氏别再咄咄相逼。但爹爹不肯,他说那都是留给我的嫁妆,他死也要护住!”
听到这里,阮霏霏一拍大腿,大声道:
“当然不能放弃!”
以后江瑜是要嫁给她的,把那些财产都带到阮府不香么?
怎能便宜吴氏那个贱人?!
看到阮霏霏比他还愤怒,江瑜感动得热泪盈眶。
妻主对他真好,一定是在为他打抱不平。
阮霏霏义愤填膺道:
“你放心,等咱们回京,本伯帮你收拾江家,还有吴氏那个贱人!”
“有本伯在,谁也不能欺负你们父子!更别想侵占你们的财产!”
“你让岳丈列个单子,她们吞进去多少,本伯会让她们全部吐出来!”
江瑜是她阮霏霏的男人,江瑜的财产就约等于是她阮霏霏的财产,将来也可以留给她和江瑜的孩子,一分都不能少!
这是原则问题!!!
阮霏霏的话对江瑜来说,就像黑夜里亮起了一盏明灯。
他连连点头:
“好,都听妻主的!”
江瑜原本以为,她要努力几年甚至十几年才能给爹爹挣来诰命,在江家扬眉吐气。
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她不仅可以嫁给神只一般的大将军,还能救爹爹出水火。
以妻主的身份地位,拿捏江家不要太简单。
江瑜瞬间觉得腰杆都硬了,原来这就是有后台的感觉啊!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援兵还是没来。
昨晚折腾了一宿,两人都很困了。
阮霏霏拿出一条白色的蚕丝被,索性就在大石头上补眠。
另一边。
程三月带着两个身手不错的百夫长顺着绳子滑了下来。
看着手上磨出的水泡,有的地方还渗出了血,程三月咒骂了一句:
“爹了个蛋的!这悬崖是直通阎王殿的么?竟然这么深!”
百夫长李大花抬头看一眼高耸入云的山顶:
“程都尉,这悬崖也忒高了,下方的石壁还这么光滑,咱们下来容易,上去可就难了。”
程三月也叉腰向上看,只觉一阵眼晕。
高,真高!
壁虎都爬不上去!
算了,找大将军要紧。
三人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地上有许多碎石、断箭,七零八落。
地上的枯草也有燃烧过的痕迹。
“程都尉,有人!”
三人快步跑过去,顿时一阵头皮发麻。
石堆里有许多尸体,准确的说,是许多人体零件,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
只能从她们的穿着判断,这些都是西凤国士兵。
“翻翻看!”
三人开始哼哧哼哧搬石块。
搜寻半天,没有找到大将军和江都尉,三人都长长松了口气。
这个地方,掉下来必死无疑,大将军不在,说明还有活着的希望。
程三月抬头看了看上方:
“上是上不去了,咱们往前走走,看能不能找到悬崖的出口。”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去。
好一会儿,李大花突然指着前方说道:
“程都尉,你看那是什么?”
程三月抬眼一看,似乎是块白布。
“走,过去看看!”
到了近前,发现是一条白色的被子,被子下盖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只露出脑袋。
程三月凑近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嗷”一嗓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大将军……你死的好惨啊……哇啊啊啊!!!”
程三月捶地大哭,悲痛欲绝。
两个百夫长一看,也跪在了地上。
唉,大将军竟然真的掉下了悬崖。
阮霏霏和江瑜被这波魔音灌耳硬生生吵醒,懵逼地坐起身。
看着捶地嚎啕的程三月,面面相觑。
江瑜揉揉眼睛,问道:
“大将军,程都尉这是怎么了?”
阮霏霏打了个哈欠:
“估计以为咱们死了,给咱俩哭丧呢。”
江瑜“噢”了一声:
“那要不要提醒她,咱们还活着?”
阮霏霏抱臂,居高临下看着程三月:
“不用,让她哭吧,多哭一会儿,把脑子里的水都流出来,以后或许能机灵些。”
江瑜狠狠抽了抽嘴角。
睡着了和死了都分不清,可不是脑子里水太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