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月在听到深圳两个字时眼里出现了金光,对呀刘斌一定是去深圳了。他别的地方也没有啥亲人,唯一能够熟悉点的地方就是深圳了。秦月月顾不上许多了,从地上连滚带爬的起来,就回了家。甄珠只是随口说的,可是谁能想到刘斌真的在深圳呢!
甄珠这几天忙活着厂子里的事情,天天都早出晚归的,根本没有好好陪陪娘。今晚她特意领着娘和甄玉去了镇上的国营饭店,一连点了六个菜甄珠才满意的点点头。
陈燕坐在饭店里,不论她怎么坐,都觉得难受,浑身不自在。一旁的甄珠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还以为娘哪里不舒服于是赶忙询问:“你怎么了娘?是哪里不舒服吗?明天我领你去镇上的医院看一看。”
“娘没事,甄珠啊咱们家里吃的已经够好了,顿顿都有肉。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可以后不用那么浪费,一个月吃一回肉就行了。还有你这房子是借别人的吧,我们还是攒点钱自己盖个房子吧!不用太大,能住就行。”
“再说有钱没必要来这里花啊!前几天我都看到了,在路上那个饭店,吃一回就花了31块钱。今天你这一下子就点了那么多菜,咱们又吃不完多浪费呀!你一人工作也不容易,娘都知道了女婿的事。你也别上火,等娘和玉儿都去找活干,我们一起一定能支撑起这个家来的。”
甄珠这是从宁乡镇回来以后第一次笑了,一开始是自己嘱咐二妹,一点点的把厂子和裁缝店里的事告诉娘,让她有个慢慢接受的过程。看来娘是误会了,她边吃饭边解释,直到饭都吃完了,陈燕才相信女儿如今真的有钱了,而且是非常的有钱。
为了让娘更真切的了解家里的经济状况,第三天甄珠带着她给大家发过年的工资。这次是在刚刚装修好的裁缝店里,陈燕一进屋看到这么多的人,一时之间还有些不适应。甄玉跟她站在一旁,看着大女儿甄珠现在人群中间,游刃有余的讲着话。
“承蒙大家的照顾,咱们裁缝店又度过了一年,今年大家都辛苦了,我因为个人问题给大家添了很多的麻烦。”大家听着甄珠的讲话,纷纷的摇头,她们觉得是甄珠给了她们过好日子的机会。在这个贫瘠的年代,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实属不易。
甄珠看着眼前这一群人,真心实意的说:“在座的都是我的亲人,就不说那些客气话了,明年我们将迎来更辉煌的一年,我们要一起赚更多的钱。”大家连连拍手叫好,甄珠等掌声渐渐停止她才又说:“明年服装店这边我们也要开业了,估计到时候大家会更忙。不过相对的工资我也会跟王华老师及时的做出调整,会让大家,每一份的付出都会有回报的。还有就是今年大家都这么辛苦每个人多发200块钱的奖金,还有10斤猪肉,10斤鸡蛋还有一套新衣服,都是咱们工厂子定做。哦哦哦…差点忘了玉儿给大家做了一些红米糕和泡菜,都拿回去尝尝。”
大家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就算在大街上也能听见他们欢快的笑声。大家忙着领工资,领过年礼品,热闹的不像话。陈燕激动的走到甄珠跟前,她觉得女儿此时无比的耀眼,她激动的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还是玉芬婶子一眼就看到了她,钱也顾不上领了,礼品也顾不上拿了。她跑过去死死的拽住陈燕的手,给她吓了一跳,玉芬婶子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许久之后才说出话来:“燕子姐,陈燕,陈燕是你吗?我是玉芬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陈燕细端详了一下玉芬婶子,越看就越觉得熟悉,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回握住玉芬婶子的手:“小芬,你是小芬,我…我还能在遇见你。十一年了,整整十一年了。”
玉芬婶子的情绪异常激动,声音颤抖着,几乎带着哭腔说道:“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我这心里头啊,一直都惦记着你呢!最近厂里的活太多了,都在赶着出货,我本来还想着今天就去看看你呢,没想到你和甄珠就自己过来啦!燕子姐啊,你这些年过得咋样啊?好不好啊?呜呜呜……呜呜呜……我那天一觉醒来,就听说你被甄国梁和甄富贵给卖了,我当时就哭了好几天啊!我跑去问他们,可他们就是死活都不肯告诉我到底是咋回事儿,我……我……”说到这里,玉芬婶子已经完全泣不成声了,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从她的眼眶中涌出。
原来,玉芬婶子和甄珠娘是前后脚嫁到小山屯的,两家又是邻居,一来二去的,她们自然而然地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闺蜜。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陈燕的三个女儿还惦记着她,剩下的也就只有玉芬婶子了。
陈燕见状,连忙伸手轻轻地拍了拍玉芬婶子的肩膀,安慰道:“小芬啊,姐不怪你,你别太难过了。姐这不回来了嘛!你呢,你这些年过得咋样啊?孩子都还好吧?还有你家张有仁呢?”
玉芬婶子擦了擦眼泪招呼着自己的孩子:“贺儿,朵儿,你们快过来这是你们大姨,快叫人。”
贺儿和朵儿都特别听话,甜甜的喊了一声:“大姨,大姨。”
陈燕看着眼前两个孩子,心里特别为玉芬高兴,可这时玉芬婶子又开口了:“我和张有仁离婚了,现在是我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在甄珠这里上班。不过也挺好的,我们现在在平安堡安了家,贺儿和朵儿都在上学。我们现在好着呢!吃喝不愁,我也存了一些钱,到时候要是把这两个孩子都供上大学,我也算是圆满了。”
玉芬的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笑容,陈燕心里多少有些疑惑。甄珠给她们两个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让她们慢慢的聊天叙旧。”
这时朵儿跑过来抱住了甄珠的腿:“甄珠姐,翠儿,啥时候能回来呀?今年过年她也不回来了吗?”
甄珠并没有骗她,而是蹲下身保证到:“姐最近太忙了,等过了年放暑假的时候,我一定答应你把翠儿带回来和你玩好不好?”
“好吧!甄珠姐你要说话算数哦!我可不是小孩子了,你可不能骗我。”
甄珠急忙点头,这时朵儿从口袋里拿出了纸笔递了过来:“对了,甄珠姐,你把翠儿在深圳的地址给我写下来,我要给她写信。”
“好,我这就给你写。”甄珠宠溺的接过朵儿递过来的纸和笔,快速写下了三妹的地址。
朵儿刚走,四姐妹里的“小霞”就找了过来。这四姐妹在厂里也都属于老员工了,再加上她们都是玉分婶子的侄女,为人老实本分,甄珠很喜欢她们,也不曾有半点亏待她们。
小霞搓着手,明显是有些紧张的,甄珠也不着急就慢慢的等着她。许久之后她终于开口了:“甄珠,我…我明年就不来了。”
“不来了?为啥?小霞你不是干的好好的吗?是有啥事吗?还是有人欺负你了?”甄珠有些疑惑,这还是第一个在厂里不想继续干下去的人,她一定要问一问是什么原因。
小霞连连摆手,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没有没有,厂里的人都特别好,对我也特别照顾,你给的工资也特别高。我知道,要是再想找到这样的工作,这辈子估计也不可能了,只是……只是……只是我要结婚了。”小霞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甄珠听了小霞的话,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微笑着说:“就算结婚了,你也可以继续在厂里上班啊!我们厂子又没规定结婚了不能来上班,你看有孩子的也都一样来上班呢!你为啥要不干了呢?”
小霞的脸像熟透的苹果一样,红彤彤的,她低着头,手指不停地摆弄着衣角,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甄珠,眼神坚定地说:“他……他是辽宁的,是我爹的朋友介绍的,他在那边有工作。虽然现在没我挣得多,但是他是男人,工作又体面。我爹娘说了,跟了他我就能过上好日子。我得离开石拓镇了,跟他回老家结婚,所以厂子里的工作也不能继续做了。”
甄珠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小霞的决定。她知道,在这个时代,很多女人都是这样,一旦结婚,就会跟随丈夫到他的家乡生活。这是一种传统,也是一种无奈。现在的人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男人去哪里,女人就跟去哪里。一旦结了婚,女人就没家了。
甄珠叹了口气,她只问了小霞最后一句:“你刚刚说的都是你爹娘的想法,你呢小霞,你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吗?”
小霞慢慢地抬起头,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轻声说道:“嗯嗯,甄珠,我爹娘都说了,人家能看上我,那可是我的福气呢。而且,他……他对我真的挺好的,我也……我也挺喜欢他的,所以我愿意跟他一起回辽宁。”
甄珠看着小霞脸上那幸福的笑容,心中虽然有些不舍,但既然小霞已经做出了决定,她自然也只能点头表示同意了。
“好,那明年你就不用再来这里工作了,祝你幸福哦。哦,对了,这 100 块钱就当作是我给你的喜钱吧,辽宁那么远,估计你结婚的时候我也没办法去参加了。”甄珠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钱递给了小霞。
小霞有些犹豫地接过那 100 块钱,心里顿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这 100 块钱对她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她知道甄珠是个好人,也是个好老板,自己离开了,一辈子都很难再有这样的机遇。
然而,小霞也明白,为了自己将来的幸福,她必须做出一些牺牲和选择。她默默地把那 100 块钱塞进了衣服的隔层里,决定将它当作一份珍贵的纪念,永远保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