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拽着小白冲补给站台阶时，阴间的风卷着纸扎落叶拍在脸上，像掺了沙的凉水。手机屏幕里的倒计时疯狂跳动 ——39 分 17 秒，从马爷的补给站到判官办公室，直线距离要穿过鬼市后街的十八条岔路，还要抢搭忘川河的摆渡船，正常速度至少要 45 分钟。
“小白，导航！” 周阳把外卖箱甩到背上，指尖在 App 上戳出订单详情。判官办公室的备注栏除了 “要现磨的”，还藏着个极小的符号 —— 像枚倒过来的判官印，这是特殊阴单的隐性标识，意味着送单时得格外注意细节，稍有差池就要扣 20% 提成。
小白扒着周阳的胳膊飘在半空，小短手指着屏幕乱晃：“导航说走‘鬼市捷径’最快，但这条路昨天我听孟婆姐姐说在‘修路’，好像是被厉鬼掀了石板！”
周阳眼角余光瞥见街角闪过一道黑影，正是骑着纸扎摩托车的王老五。那家伙居然换了辆新坐骑，车把上挂着串骷髅头风铃，叮当作响地碾过路边的纸扎垃圾桶，显然是故意炫耀速度。
“别管修路，走捷径！” 周阳突然拐进右侧的窄巷，这里是阴间外卖员的秘密通道，墙根堆满没烧透的纸扎家具，偶尔有半截纸扎手从柜子里伸出来。他掏出刚买的幽冥隐身袍罩在两人身上，布料瞬间融进灰扑扑的墙面，只留下两道淡淡的影子。
“周阳哥，你听！” 小白突然按住他的胳膊，巷口传来王老五的骂声，“他娘的，导航怎么又失灵了？是不是那小子搞的鬼！”
周阳差点笑出声。昨晚他在 App 商城花 50 阴德值买了个 “临时信号屏蔽器”，专门对付抢单的同行，现在看来效果拔群。这钱花得值，相当于用 5000 块买了十分钟的时间优势。
穿过三条岔路，前方突然传来 “轰隆” 的坍塌声。鬼市捷径的中段果然被挖开个大坑，底下爬满青黑色的鬼藤，正卷着半截纸扎自行车往土里拖。几个穿工装的鬼魂举着锄头叹气，为首的工头见周阳过来，立刻飘上前拦路：“外卖小哥绕路吧，这坑得明天才能填好，下去就是送死！”
周阳盯着倒计时 ——32 分 05 秒。绕路要多走二十分钟，肯定赶不上。他摸出手机翻到订单页，突然盯着 “现磨的” 三个字灵光一闪：“工头大哥，问个事！判官办公室要的千年墨块，是不是只有鬼市‘文房四宝斋’才有卖？”
工头愣了愣，点头道：“那是自然，整个阴间就李老板的店有真货，就是他规矩多，只卖现磨的墨，不单独卖墨块。”
周阳心里咯噔一下。订单商品明明写着 “千年墨块”，备注却要 “现磨的”，这分明是个陷阱 —— 如果直接买墨块送过去，判官肯定以 “不符合备注” 为由给差评；可要是去店里现磨，至少要耽误十分钟。
“走！去文房四宝斋！” 周阳拽着小白往反方向跑，路过墙根时顺手摘了片鬼藤叶子，这东西能当临时 “记号笔”，等会儿或许有用。
鬼市正规区的灯笼亮得晃眼，文房四宝斋的朱漆大门虚掩着，门口挂着块 “只卖真货” 的木牌。周阳刚推开门，就听见里屋传来王老五的声音：“李老板，那盒千年墨块我要了！多给你 200 阴德值，赶紧包起来！”
“不行不行，” 一个穿长衫的老头从柜台后探出头，山羊胡翘得老高，“规矩就是规矩，判官要现磨的，你买走墨块也交不了差。再说那最后一盒，刚才有人订了。”
周阳心里一松，快步上前拍了拍柜台：“李老板，是我订的。”
王老五猛地转头，脸涨得跟纸扎关公似的：“周阳！你阴魂不散是吧？这墨块明明是我先看到的！”
“App 订单为证，” 周阳把手机怼到他眼前，“我接单一分钟就给李老板发了消息预留，你算哪门子先到？” 其实他根本没发消息，不过是赌李老板的规矩能镇住王老五。
李老板果然点点头，从抽屉里摸出个乌漆盒：“这位小哥说的是，我刚收到系统提示，优先给接单者准备。不过磨墨要十分钟，你赶时间不？”
周阳瞥了眼倒计时 ——27 分 12 秒。“磨！必须磨！” 他掏出阴火打火机拍在柜台上，“李老板，我加 50 阴德值，能不能快点？”
“这可不是钱的事……” 李老板话没说完，小白突然凑上去，拽着他的衣角晃了晃：“李爷爷，我帮你扇扇子！我扇得可快了，能让墨干得更快！” 说着就从口袋里摸出片巨大的纸扎芭蕉扇，呼呼地扇起风来。
李老板被逗乐了，山羊胡一抖一抖的：“行吧，看这小鬼机灵，我给你加急！”
墨块在砚台里慢慢化开，散出淡淡的檀香。周阳靠在门框上刷手机，突然发现备忘录的首付进度条在跳 —— 刚才完成隐藏剧情单的 5 万奖金终于到账，20.8 万变成了 21 万整。他赶紧截图发朋友圈，配文：“21 万！离小户型又近了一步！” 刚点发送，就听见王老五在门口骂骂咧咧地打电话。
“赵司长，对，就是周阳那小子坏我好事…… 您说什么？忘川河的摆渡船被您的人‘征用’了？只让有‘通行证’的过？好好好，我这就去！”
周阳心里一沉。赵无常居然亲自下场帮王老五了！忘川河是去判官办公室的必经之路，要是被拦住，这单就彻底黄了。他摸出马爷给的纸扎 U 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 —— 这东西里装着走私证据，赵无常肯定想抢回去，说不定这次就是个陷阱。
“磨好了！” 李老板把装着墨汁的砚台装进锦盒，外面还套了层防漏的纸扎袋，“小心点拿，这墨汁沾到鬼身要褪三层魂气。”
周阳付了 800 阴德值（相当于 8 万人民币），刚要走，小白突然指着柜台上的纸扎毛笔喊：“周阳哥，判官大人会不会需要笔？备注没写，但上次鬼王要烈酒，你额外送了酒杯就给了五星好评！”
周阳眼睛一亮。对啊！阳间送外卖时给顾客带包纸巾都能换好评，阴间肯定也行！他抓起一支最便宜的纸扎毛笔：“这个加进去，算我账上！”
两人冲出文房四宝斋时，倒计时只剩 18 分 23 秒。鬼市出口处，王老五正骑着摩托车往忘川河方向冲，车后座插着张黄色的纸片，看样子就是赵无常给的 “通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