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把半截烤肠塞回阿 Ken 手里时，方向盘正抖得像通了电的按摩棒。车窗外的雪花突然转急，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倒像是谁在外面放了串哑炮。
“王伯那老狐狸绝对有问题，” 小白扒着后座扶手干呕，“他塞给你的哪是 U 盘，分明是颗定时炸弹！” 话音未落，林小满的手机突然震起来，屏幕上跳出条陌生短信，只有三个字：“收官局。”
“这是冰壶术语，” 阿 Ken 突然停止咀嚼，烤肠油顺着下巴滴在运动相机上，“意思是最后一投定胜负。” 他突然拍着大腿笑出声，“难怪那老头总拿冰壶刷敲桌子，合着咱们不是在查环保案，是在陪他打比赛！”
车刚拐进亚冬会场馆外围，就被穿黑西装的拦住了。林小满摇下车窗时，闻到对方袖口飘来股熟悉的氨水味 —— 和电子垃圾场的电解液一个德行。“赞助商专用通道在东侧，” 黑西装的胸牌晃了晃，林小满瞥见 “幽冥阁” 三个字的拼音缩写，“你们这面包车……”
“组委会临时调配的转播车，” 阿 Ken 突然把运动相机怼到对方脸上，屏幕里正循环播放渗井里冒泡的毒液，“不信你看，我们刚从垃圾场拍完素材 —— 哦不，是从环保示范基地。” 黑西装的瞳孔缩了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手忙脚乱地抬栏杆。
冰壶场馆的冷气裹着松香扑面而来，林小满刚踏上冰面就差点劈叉，幸好抓住旁边的拖把。场边的 LEd 屏正播放赞助商广告，张总那张油光锃亮的脸占了整整一面墙，底下标着 “绿色能源合作伙伴”。
“这老小子脸呢？” 小白戳着屏幕，“昨天还在垃圾场指挥倒电解液，今天就成环保大使了？” 他突然被冰壶刷绊倒，发现刷毛上沾着的金属碎屑，和废电池的正负极片一模一样。
王伯不知何时出现在裁判席，正用冰壶刷慢悠悠地擦着台面。林小满走过去时，看见他脚边的垃圾桶里扔着张照片 —— 穿冰壶队服的年轻人笑得露出虎牙，眉眼像极了小白。“我儿子，” 王伯突然开口，冰壶刷在冰面划出道白痕，“去年查这厂子，被张总的人打断了腿，现在还在轮椅上。”
看台上突然爆发出欢呼，张总正被一群记者围在中央，胸前别着的牡丹胸针闪得人睁不开眼。“我们的电池回收技术领先全球，” 他举着话筒的手在抖，“亚冬会的每度电都经过环保认证！”
“认证是用渗井里的水做的吗？” 林小满突然把 U 盘插进裁判席的电脑，大屏幕上的广告瞬间切换成垃圾场画面：络腮胡往井里倒电解液，黑箱子上的亚冬会 logo 被腐蚀得面目全非。看台上的惊呼浪头似的滚过来，张总的脸比冰面还白。
“你他妈是谁？” 张总扑过来时，胸针勾住了林小满的反光背心。阿 Ken 眼疾手快抄起旁边的拖把，杆梢精准地怼在对方膝盖弯，动作利落得像打冰壶。“环保督察组特勤，” 他笑得露出虎牙，“编号 —— 爱咋咋地。”
混乱中不知谁碰倒了记分牌，电子屏噼里啪啦掉零件，露出里面藏着的电池组 —— 正是实验室换下来的那批 “环保型”。小白突然指着电池上的编号尖叫：“这和渗井里的完全一致！张总把毒电池伪装成应急电源了！”
王伯突然用冰壶刷敲了敲冰面，清脆的响声让全场静下来。“二十年前我拿过全国冠军，” 他扯开外套，露出里面印着国旗的队服，“那时候冰壶石是真石头，不像现在，连台面都敢用回收塑料糊弄。” 他突然把冰壶刷掷向张总，刷毛散开像只扑棱蛾子，“我儿子说要查这事儿时，我骂他傻 —— 现在才明白，有些脏东西，总得有人敢扫。”
张总突然推开人群往冰场边缘跑，西装下摆扫过冰壶赛道，把一排标志物带得东倒西歪。林小满追过去时，看见他正往冰窟窿里钻，羽绒服泡了水鼓得像只死鹅。“抓住他！” 阿 Ken 甩出去的拖把杆正巧勾住对方脚踝，像钓起条大鲶鱼。
冰窟窿里突然冒起串气泡，张总呛得吐出的水都泛着白沫。“那是融冰用的循环管道，” 王伯蹲在边上冷笑，“直通场馆的地下水系统，你倒的那些电解液，现在正顺着管子往市区流呢。”
看台上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林小满抬头看见观众举着手机录像，弹幕像瀑布似的滚过屏幕：
“这才是真正的旱地拔葱啊！”
“建议申遗：拖把杆擒拿术”
“张总这波是环保概念股跌停现场”
穿制服的冲进来时，张总还在冰水里扑腾，嘴里嘟囔着 “我赞助了三百万”。阿 Ken 突然指着他的手笑出声：“这不是戴着劳力士吗？刚才捞他的时候怎么没见着？” 小白扒着栏杆往下看，冰面上浮着块金色表壳，表带还缠着半片电池贴纸。
王伯把冰壶刷递给林小满时，掌心的老茧硌得人发疼。“这玩意儿比督察证管用，” 他笑得眼角堆起褶子，“当年拿世界冠军时，就靠它扫出条直线。” 冰场中央的大屏幕突然亮起，正在播放环保局的通报，张总的公司名称后面跟着串鲜红的 “涉嫌投放危险物质罪”。
“快看热搜！” 小白举着手机蹦起来，# 体育圈反腐风暴 #的词条后面跟着个爆字，点进去第一条是王伯年轻时的比赛视频，配文 “原来真正的冰壶精神，是敢扫尽天下脏东西”。
林小满把 U 盘塞进证物袋时，发现里面还藏着张纸条，是王伯潦草的字迹：“下一站，光伏板回收厂。” 她抬头看见阿 Ken 正举着拖把和冰壶队员合影，小白在旁边举着块写着 “环保必胜” 的纸板，突然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 —— 像极了小时候看的动画片，正义使者们总能用最不起眼的武器，掀翻最嚣张的反派。
雪花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冰场的穹顶洒下来，在冰面映出片碎金。林小满摸出兜里那半截烤肠，突然想起来还没问王伯，当年到底是怎么用冰壶刷，把对手的最后一投挡在圆心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