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抄家持续了大半日,如同蝗虫过境。前厅的喧嚣哭嚎渐渐被一种麻木的死寂取代,只剩下官兵粗暴的吆喝、箱笼碰撞的闷响,以及偶尔传来的、压抑不住的啜泣。
苏晚晴像个受惊的小鹌鹑,缩在角落,脸色苍白,眼神“惊恐”地四处张望。
但她的精神力,却如同最高效的雷达,在侯府这片即将彻底倾覆的废墟上,进行着最后的、疯狂的扫荡!
目标一:侯爷书房的兵器架暗格!
精神力无视了正把玩墙上宝刀的官兵,穿透厚重的紫檀木底座,锁定!
里面没有金银,却静静躺着三柄造型古朴、寒光内敛的短匕!
匕身刻着繁复的云纹,刃口在精神视野中泛着幽蓝的冷光,一看就不是凡品!
旁边还有一小盒同样泛着蓝芒、疑似淬毒的袖箭!
【收!】防身利器+1!关键时刻能救命!
目标二:林氏卧房妆台暗屉!
婆婆的私房果然丰厚!
精神力穿透精巧的机括:
十五箱的白银黄金!
七箱厚厚的、面额不小的银票!
十七箱的珠宝首饰、翡翠玉石。
最下面压着一个巴掌大的紫檀木盒,里面静静躺着一对龙眼大小、浑圆无瑕、散发着温润光晕的深海珍珠!
这光泽,这品相,能量波动比之前的羊脂玉还强!
【收!】硬通货+能量源!婆婆对不住了,先帮您保管!
目标三:祠堂祖宗牌位下的地砖!
精神力如水流淌过冰冷的地砖,在角落一块不起眼的青砖下——空的!
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整整齐齐码放着十几块黄澄澄、在精神视野中几乎亮瞎眼的——金砖!
每块都有一寸厚,巴掌大小,上面还打着前朝内库的印记!绝对的硬通货!
【内心咆哮】“卧槽!侯爷您藏私房钱的地方够绝啊!祖宗头顶上!”【意念狂点】“收收收!” 金砖瞬间消失,空间厢房财富值暴涨!
精神力扫荡到最后,苏晚晴甚至在一处废弃柴房的破灶台底下,“捡漏”了几本被老鼠啃了一半、但内容极其珍贵的孤本兵书和农政要略。
蚊子腿也是肉!收!
做完这一切,苏晚晴才真正松了口气,感觉身体被掏空,太阳穴突突地跳。
但看着空间里堆得满满当当的“战略储备”和能量源(玉石、珍珠、金砖),一股巨大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家被抄了?没关系,姐把精华都打包带走了!
“男丁戴枷!女眷速速集合!准备上路!” 一个粗嘎刺耳、充满不耐的声音如同破锣般响起。
只见一个身材矮壮、满脸横肉、穿着低级武官服色的汉子,提着一根油光水亮的牛皮鞭,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
他便是此次押解流放队伍的头目,姓王,人称王头。
一双三角眼扫过哭哭啼啼的女眷,满是鄙夷和不耐烦,目光尤其在几个年轻丫鬟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带着令人作呕的垂涎。
几个如狼似虎的官兵立刻上前,将沉重的木枷套在萧珩、他的两个庶弟、以及几个成年男仆的脖子上。
那枷锁用厚重的硬木制成,中间留有颈孔和手孔,一旦戴上,脖颈和双手便被牢牢固定,行动极其艰难,更是一种巨大的屈辱。
萧珩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薄唇紧抿,在枷锁套上的瞬间,身体猛地一晃,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
他微微垂着头,几缕乌发散落额前,遮住了大半眉眼,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唇。
但苏晚晴站在他侧后方,却清晰地看到,那低垂的眼睫下,眸光沉静如寒潭深渊,没有半分病弱的迷茫,只有一片淬了冰的、深不见底的冷冽与……蛰伏的杀机。
那眼神,让无意中瞥见的王头都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随即又恼羞成怒地啐了一口:“痨病鬼!晦气!”
女眷们则没有被上枷,只是被驱赶着聚拢在一起。
林氏被两个忠心的老嬷嬷一左一右搀扶着,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但她的背脊却挺得笔直,下巴微扬,努力维持着侯府主母最后的尊严。
尽管发髻微散,衣裙沾尘,那份刻在骨子里的雍容与骄傲,并未被这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完全击垮。
苏晚晴默默走到林氏身边,轻轻扶住了她的另一只胳膊。
林氏身体一僵,侧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极其复杂,有悲凉,有感激,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苏晚晴对她微微点了点头,低声道:“母亲,我在。”
“磨磨蹭蹭!号丧呢?!” 王头看着这群“拖拖拉拉”的贵妇小姐,心头火起,手中的牛皮鞭“啪!”地一声狠狠抽在旁边的廊柱上!
发出一声刺耳的爆响,震得碎木屑簌簌落下。
“都给老子听好了!”他叉着腰,唾沫横飞,三角眼里闪烁着残忍的快意,“你们现在是朝廷钦犯!是猪狗不如的罪人!别他娘的再摆什么侯夫人、世子妃的谱!从今儿起,老子就是你们的天!老子让你们往东,你们就得往东!让你们吃屎,你们就不能喝尿!谁敢不听话,哼哼…”
他晃了晃手里的鞭子,鞭梢在空中发出呜呜的破空声,“老子这鞭子,可认不得什么金枝玉叶!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滚出这个门!”
他大手一挥,如同驱赶一群牲畜:“走!”
沉重的侯府大门,在身后缓缓打开。
门外,早已围满了黑压压的京城百姓。
好奇的、同情的、冷漠的、幸灾乐祸的……各种各样的目光,如同密集的箭矢,瞬间射向这支从云端跌落泥淖的队伍。
萧珩戴着枷锁,被两个官兵粗暴地推搡着,第一个迈出了这道象征着过去所有荣耀与安宁的门槛。
他脚步踉跄,咳嗽声不断,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显得格外单薄脆弱。
林氏在苏晚晴和嬷嬷的搀扶下,挺直脊背,一步一步,踏出了侯府高高的门槛。阳光刺眼,她微微眯了眯眼,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巍峨的府邸门楣,朱漆大门洞开,里面一片狼藉,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骨架。
百年勋贵,钟鸣鼎食,如今只剩这落日熔金般的余晖,悲壮地涂抹在残破的飞檐斗拱之上,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苍凉。
苏晚晴扶着林氏,感受到她手臂传来的轻微颤抖。
她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目,余光扫过那些指指点点的围观者,扫过王头那张写满恶意的脸,最后落在前方萧珩那戴着沉重枷锁、却依旧挺直的背影上。
脚下,是侯府冰冷的青石门槛。
前方,是尘土飞扬、通往未知苦难的流放长路。
“走。”苏晚晴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和坚定,是对林氏说,也是对自己说。
她扶着林氏,稳稳地踏出了最后一步,彻底离开了那座曾经庇护她短暂安宁、如今却已成囚笼的府邸。
身后,沉重的侯府大门,在官兵的吆喝声中,轰然关闭!
发出最后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为这个家族的辉煌时代,彻底落下了休止符。
流放之路,正式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