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口一役后，接下来的几日倒是风平浪静。
队伍沿着逐渐开阔的官道北行，虽然依旧寒冷疲惫，但没了土匪滋扰，又有新加入的劳力分担，行程顺畅了不少。
众人脸上也渐渐多了些劫后余生的踏实感。
一得空，苏晚晴便拉着萧珩闪身进入那方温暖的芥子空间。
外界天寒地冻，空间里却总是四季如春，成了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避风港。
“哎哟，可算能喘口气了！”苏晚晴一进来就踢掉鞋子，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伸了个懒腰，毫无形象地瘫进沙发里，“外面那风吹得，脸都快裂了。”
萧珩看着她这惫懒样子，眼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习惯性地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口中应道：“今日行进还算顺利，周虎说前方地势渐平，或许能走得更快些。”
“快慢无所谓，别再碰上幺蛾子就行。”苏晚晴嘟囔着，视线落到旁边那片她开辟出的灵田上。
几样之前随手种下的蔬菜长势喜人，水灵灵的青菜、红彤彤的番茄，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她来了兴致，跳起来跑去摘菜：“晚上咱们煮个番茄蛋花汤怎么样？再炒个青菜！老是啃干粮喝粥，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她如今说起这些粗话也越来越顺口了。
萧珩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唇角微弯：“好。”他走到一旁的书架，上面摆着的都是苏晚晴从京城“零元购”时顺手收进来的书，随手抽出一本兵书，却并未立刻翻开，目光反而落在书架角落那几本苏晚晴后来单独放出来的、封面古怪的书上——《民兵军事训练手册》、《野外生存技巧》、《基础工程学》……
他好奇地抽出一本，翻开一看，里面尽是些闻所未闻的图画和术语，什么“三点一线”、“匍匐前进”、“之字形战壕”，看得他眉头直皱，却又隐隐觉得蕴含深意。
“晚晴，”他扬了扬手中的书，“这些……也是你师门的仙家秘籍？”
苏晚晴正哼着歌洗番茄，扭头一看，“噗嗤”笑出声：“那算什么仙家秘籍？地摊货……呃，就是些杂书，我看着好玩才收着的。怎么，你对这个感兴趣？”
萧珩沉吟道：“其中有些想法，虽表述怪异，却似乎颇有道理。譬如这挖掘壕沟以减少箭矢伤害之法，虽与兵法所言‘依山傍水’相通，但更为具体……”
“哦，那个啊，”苏晚晴擦擦手走过来，凑过去看了一眼，“就是利用地形和工事减少伤亡嘛。你们打仗不也挖壕沟筑营垒吗？只不过这书说得更细一点。”
她顺手又从空间里摸出一个小巧的军用级望远镜递给他，“喏，配合这个使用，效果更佳。这叫‘战术望远镜’，能看得更远更清楚，便于观察敌情和指挥。便宜点算你……五百两白银吧！”
她又开始了她的“空间超市代购”业务，眼睛亮晶晶的，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萧珩接过那冰凉沉重的金属望远镜，入手就知道不是凡品，再听到那价格，不禁失笑：“夫人如今是专宰为夫这只肥羊了？”
他如今也渐渐习惯了她时不时蹦出的新鲜词儿。
苏晚晴理直气壮：“亲夫妻明算账！我这可是成本价！你看这做工！这清晰度！外面你想买都买不着！要不要？不要拉倒！”
说着作势要抢回来。
萧珩手腕一翻，轻巧地避开，眼底带着戏谑：“要。怎敢不要？只是为夫如今身无长物，怕是只能赊账了。”
“赊账也行！利钱按日算！”苏晚晴叉腰，一副黑心掌柜的模样，随即又自己先绷不住笑了出来。
萧珩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模样，心头微动，忽然低声道：“待到了寒渊州，安定下来，我定寻遍北境，给你找最好的蜜饯果子偿债。”
苏晚晴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脸上微微发热，嘴上却不肯吃亏：“……谁稀罕你的蜜饯果子。还不如多给我找几本有意思的杂书，或者……嗯，好看的皮毛也行。”
她越说声音越小，扭过头去继续摆弄她的番茄，耳根却悄悄红了。
萧珩看着她微红的耳廓，嘴角的弧度愈发柔和，轻轻“嗯”了一声，不再多言，低头继续研究那本《民兵训练手册》，只是目光偶尔会从书页上抬起，落在那道忙碌的纤细背影上。
空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蔬菜下锅的滋滋声，和偶尔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一个研究着跨越时空的军事知识，思索着如何在这陌生时代运用；
一个忙碌着锅碗瓢盆，试图在艰苦的流放路上捣鼓出一点家的温暖。
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风，在这神奇的空间里，却意外地和谐交融。
没有太多的言语，一种静谧而温馨的氛围悄然流淌。
或许，这便是乱世之中，最难得的光景。
直到外面传来萧猛小心翼翼的咳嗽声，两人才回过神来，相视一眼，默契地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这片短暂的安宁。
离开前，苏晚晴看了眼那片长势良好的菜地，嘀咕道：“下次得试试能不能种点草莓……”
萧珩闻言，默默记在了心里。
寒渊州，或许没那么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