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了，亲儿子也不能不见。
等沈澈两口子进来，秦氏却又有气无力地来了一句：“你们来做什么？”
“娘，您病着，儿子媳妇来侍疾不是应该的么？”宋澈特意朝四周看了一眼，“怎地大哥和二哥一家子都不在？”
不愧是亲儿子，这刀子扎得秦氏心里生疼生疼的。
对于宋泽，秦氏原本也不指望他。
可秦氏醒来的时候，宋澈竟也不见了，听说自己睡着他就离开，去了姨娘那里。
至于景安郡主，更是都没遣个人来问一声。
最要紧的是，秦氏原本以为自己睡一觉能好，可这醒过来，却依旧难受得紧。
沈棠花，她居然真的没给自己治。
想到这里，秦氏只觉得额角又在跳动，但她靠在凝香的怀里不敢动，一动头便觉得脑袋里像是被凿子凿了一般地痛。
原本是想让人再去叫沈棠花的，没想到竟宋澈和尤成兰过来了，头疼得更厉害。
“你们走，我病死也不用你们管。”秦氏缓缓地别过脸去。
“娘，您就别跟我们置气了。”宋澈坐到秦氏床边，“事已至此，您真的不要儿子了么，您不是最疼爱儿子的么？”
听到宋澈这一句，秦氏心里一酸。
“疼爱又如何，你还不是生生被两个女人给毁了。”秦氏恨声道。
一不小心，脑袋晃动了一下，秦氏痛得闭上了眼睛。
宋澈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尤成兰确实使自己的日子一落千丈，但宁平长公主……当时自己原本也不想考科举，进入官场哪有当驸马逍遥自在。
“娘，三爷还有机会，他还在用功读书……”
尤成兰见宋澈有些心虚，赶紧帮他解释，但话说一半，便被秦氏打断，“你给我闭嘴，我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你给我滚！”
秦氏白着脸，扭过头来瞪着尤成兰。
只是这一动，秦氏痛得眼前一黑，她拼命地瞪着眼睛，却只看到几个人影。
尤成兰吓得连连后退，应该怎么形容眼前的秦氏呢，她……像一个冤鬼一般，眼睛下面都是乌青的，那张脸比往常像是老了十岁。
“娘……”宋澈也吓了一跳，“您……大夫呢，快请大夫！”
“三爷，大夫瞧过了的，说是得慢慢调养。”凝香看着秦氏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很是感慨。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侯夫人现在是碰都不能碰，更别提帮她梳头了。
“三爷，要不咱们明日再来吧。”尤成兰躲在宋澈的身后，拉着他的袖子道。
宋澈看到秦氏的样子也有些害怕。
“娘，那我明日再来看您，您好生歇着！”宋澈一边说，一边往身后躲。
秦氏看到宋澈的样子，心里一片悲凉，这就是自己的儿子。
“你不是我最疼爱的儿子，你不是说你过来侍疾的吗？这会儿又要走？”秦氏看着宋澈的身影，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模糊。
“可是娘，您这……我也，也侍候不了啊！”宋澈战战兢兢地说道，然后又示意凝香，“你好好照顾娘，我们明日再来。”
说完，便领着尤成兰逃命似地离开了。
秦氏看着宋澈和尤成兰的背影，身子一松，又倒进了凝香的怀里。
“夫人……”凝香都不由得哭了，不用秦氏吩咐，便喊道，“快去请乡君！”
“不用请了！”沈棠花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同时进来的，还有卫氏。
“乡君，求您救救夫人。”凝香没办法动，只能朝沈棠花低了低头。
秦氏微微睁开眼，看到沈棠花，眼底终于露出一丝亮光。
这一夜，沈棠花和卫氏一直守在床边，直到天亮才离开。
秦氏的头终于不痛了，她有气无力地靠在床头，这一折腾，几乎耗尽了她的心神。
“夫人，您终于好了。”瑞香端着铜盆走了进来。
“凝香呢？”秦氏看着瑞香。
“回夫人，凝香守了您一夜，这会儿歇着去了。”瑞香小心翼翼地回。
“其他人呢？满侯府，只有卫氏和沈棠花了么？”秦氏突然吼了起来，声音都劈了。
沈棠花从来就不是肯吃亏的人，她们母女俩守了一夜，外面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夫人，您仔细头又痛起来。”瑞香赶紧上前扶着秦氏，“您若是想见主子们，奴婢就让人去请，可好？”
自己病了，去请才来？秦氏不禁笑了，眼泪也跟着一起淌了出来。
连氏，你是不是也在笑，笑我的孩子们不孝？
但那又怎样，你死了，我却活着！
这世子之位，这侯府只能是自己儿子的，哪怕他们不孝。
“去，把升哥儿抱过来。”秦氏唇边带着一抹笑。
“夫人，您身子不适，要不等好些了再把小公子抱过来？”瑞香试着道。
“我身子适不适的有什么要紧的，把他带过来，你们先看着便是。”秦氏冷着脸道。
瑞香终于明白了秦氏的意思，侯夫人是想把小公子从三爷和三少夫人身边要过来亲自教养啊。
“这……若三爷和三少夫人不让呢？”瑞香小心翼翼地问。
若是个姑娘也就罢了，这可是个公子，谁会愿意。
“不让？”秦氏冷笑道，“那就让他以后不要再做白日梦了！”
“是！”瑞香立即起身去办。
这一日，据说联泰院和霁光院的哭声都冲破了天际，最后是沈澈亲自把升哥儿送到联泰院来的。
沈棠花听着都想笑了，如果不是昨天给秦氏用了点药，她今日只怕又要头痛了。
“棠花，你看你祖母这是要做什么？”卫氏问沈棠花，总觉得秦氏有所图谋。
“怕是觉得儿子不中用了，便来教养孙子吧。”沈棠花回道。
“可这孩子也太小了。”卫氏摇了摇头。
卫氏没弄明白秦氏是怎么想的，还有三个成年的儿子呢，怎么着，也不可能让升哥儿当世孙啊。
再者，卫氏也是当娘的，骨肉分离想想都痛。
只是这事儿也只能在韶光院议一议，怎么说，也不干自家的事。
“或许，未必是让升哥儿如何，只是往后有个念想吧。”
沈棠花不由得一笑，秦氏还真是另辟蹊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