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悄无声息地贴近了侧门。
金属锁对叶凌来说形同虚设，她将手按在上面，用异能打开了锁芯，把门推开了一条缝。
两人侧身进入，左侧是长长的走廊，右侧不远处则是电梯间。
经过研究院那晚，叶凌对于潜入轻车熟路。
她对白泽打了个手势，朝着电梯间走去。
白泽立刻跟上。
电梯正在上行，她打开电梯厅门，露出了下面黑洞洞的电梯井。
“走。”她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抓住了缆索。
白泽紧随其后，用风系异能操纵着自己向下坠去。
一团光亮了起来，叶凌借此查看楼板上标注的楼层编号：“负十层、负十一……到了。”
二人在空中停住，她低头看了一眼仍旧看不到底的电梯井，忍不住问白泽：“这里到底有多少层？”
“不知道。”白泽说，“当初我还在的时候，最多下到负三十七层，再向下我的级别就不够了。”
“扶我一下。”叶凌嘟囔了一声。
白泽揽住她的腰，重力系异能使她的重量接近于无，他下意识加重了一点手上的力气，仿佛这样才能确定她的存在。
他使用风系异能让两人停留在电梯厅门前。
叶凌的手按在上面，再次使用金属系异能，电梯厅门缓缓打开了。
走廊中一片漆黑。
“还有三分十五秒，下一支小队就会到达这一层。”白泽看着手环上的时间说，“开始吧。”
叶凌点点头，跳出了电梯井，快步走到第一间房间面前。
与其说房间，不如说这里更像一间银行的金库。厚重的大门紧闭着，将里面的东西牢牢锁住。
“库房大门采用的是旧时代的技术，”白泽说，“主门板是金属材质，中间有防火夹层，同时防钻、防切割。里面的安全重锁装置如果碰到震动会自动发出警报，大门会从里面锁住，无法开启。”
叶凌抬手按在门上，主门板上的金属开始熔化，露出了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大小。
很快，她就碰到了白泽口中防火夹层。这一层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金属系异能失去了作用。
“这就是安全重锁装置？”仔细看去，夹层上面有遍布着细密的线条，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红光。
白泽点点头，也发动了异能。
风从他的指尖溢出，灵巧地包裹在了每一根线条上：“可以了，动手吧。”
叶凌轻巧地笑了一下，她对着夹层使用了空间系异能。
夹层震动了一下，变成了一块块不规则的石块，在空中停顿片刻之后，哗的一下落到了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叶凌被呛得咳嗽了几声，她用手掌扇着风，感叹道：“和研究院那次不大一样。”
那一次她使用空间系异能，那道防御装置直接变成了灰。
“‘贸然使用空间系异能会造成多种不可逆后果’，”白泽说，“这是《联合政厅参观手册》上写的。”
“还有这种东西？”叶凌大为惊讶。
白泽笑了：“不但有这种东西，还有开放日。在开放日的时候，家长们会带着孩子来参观——我们这些守城军经常会被抽调过来给他们进行讲解。”
“这倒是和我们那边差不多。”叶凌随口说道。
白泽想象着她被一群孩子围在中间七嘴八舌提问的情形，不由微笑起来：“你也要去做讲解员吗？”
“我不行，我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而且我被投诉过，有个家长嫌我的态度不好，把他的孩子吓哭了。”叶凌说。
“你做什么了？”
近一米厚的铁门终于被完全打开，叶凌和白泽钻了进去，同时不忘将最外一层的铁门恢复原状——这样在安保人员经过时就不会发现异样了。
“那个男孩揪小女孩辫子，我说要是他再敢这样就把他的手砍下来。”叶凌说。
白泽失笑：“只是一句话那孩子就被吓哭了？”
“我可能还把刀抽出来比划了两下。”叶凌耸耸肩。
一团光球再次从她掌心浮起，她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无数结晶堆成了小山，在光球的照映下反射出诱人的光。
“今年圣城遗迹收来的结晶都在这里。”白泽说。
叶凌真心实意地笑了。她蹲下来，捡起了脚边的一颗结晶。
结晶迅速在她指尖消散不见。
【吸收水系结晶】
她不再耽误时间，用双手尽可能多地去碰触它们。
眼前的光幕在飞速滚动。
【吸收电系结晶】
【吸收火系结晶】
【吸收水系结晶】
……
这里的结晶数量太多，哪怕只要触摸便能吸收，想要全部吸收完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可以和我说说吗？”白泽静静地看着她不停吸收着结晶，轻声问道，“你之前说的……判断错误那次。”
叶凌的动作停顿了两秒，很快便继续了下去。
“没什么不能说的。”她背对着他，平静地说，“是一次救援行动，对方携带了爆炸物闯入一家公司，并且挟持了人质。”
“其实是个很简单的行动，我是那次行动的指挥。狙击手已经就位，只要将人击毙就可以了，但我选择了先让谈判专家介入。”
“那是一个女孩，还很年轻。她的上司在出差时对她进行了性侵，她执意要将上司告上法庭，她的丈夫却私下收了上司的钱并劝她息事宁人。”
“她不肯，丈夫嫌她让他丢了脸，很快与她离婚了。身边的人对她进行各种恶意揣测，有人说她是为了要钱，有人说她是想小三上位，还有人说是她主动勾引的上司。”
“她的工作没了，家庭散了，人也近乎崩溃。上司很善于利用舆论，一再暗示他是无辜的，很快网络上便对她掀起了一轮又一轮的网暴。她的所有个人信息全部泄露，家人也被连累得不敢出门。”
“她想要起诉上司，却发现证据早已经被丈夫——前夫销毁，这成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自制了炸弹绑在身上，冲进公司挟持上司，要与他同归于尽。”
“上司吓破了胆，哭着求她不要冲动。在谈判专家的引导下，上司承认了自己当初所犯下的恶行，我对她喊话，我说错的不是你，是那个人渣，现在他已经承认了，你要让法律去制裁他，别为了这么一个人毁掉自己的人生。”
“她哭了，她说她的人生已经毁了。但她也动摇了，她松开了手，任由我的队友将她带走。”
“看起来结束了，但或许是因为认为自己已经安全了，她的上司忽然疯了一样辱骂她，说她贱，说她活该，说她不就是想要钱，说她那天穿裙子不就是为了勾引男人——然后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她挣脱了控制，扑向上司引爆了炸弹。”
“那场爆炸造成了三死五伤。”叶凌说，“而你知道最不公平的是什么吗？明明是她的上司造成的这一切，但他却还活着。”
“我从来没有一刻像那时候那么想杀人。”
她站起身，看着最后一颗结晶消失在了掌心。
“我说过我不喜欢这个世界，但我想，我可能更适合生活在这里。”她说，“这里可以让我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对她的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