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把手机轻轻翻过来，屏幕朝下放在桌面上。他没再看一眼那条刚弹出的提示，只是抬起眼，直直地看向对面的赵总。
会议室里很安静，只有空调吹出的风在耳边轻轻响着。
赵总坐在长桌另一头，手指敲了两下桌面，声音不大，但节奏很稳。他开口说：“我们七成，你们三成。这是底线。”
陈小姐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捏住了资料的一角。她没说话，但眼神扫向老夫子，带着一点紧张。
老夫子没急着回应。他等了两秒，才慢慢开口：“赵总，贵司最近三次电池寿命测试，都失败了。第三次还炸了样品，实验室停了两天。”
他说得平平淡淡，像在聊天气。
赵总的敲桌动作停了下来。
老夫子继续说：“研发主管被训话，团队换了两拨人。这事要是传出去，董事会会不会觉得，你们的技术路线有问题？”
赵总的眉头皱了一下，很快又松开。他冷笑一声：“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老夫子摇头，“是提醒。你们缺的不是渠道，也不是资金，是技术突破的机会。而我们有。”
赵总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所以你们就想靠这个，坐地起价？别忘了，没有我们，你们的产品连出厂都难。”
“所以我们也没打算空手来谈。”老夫子翻开笔记本，抽出一页纸，推到桌子中间，“这是我们做的工艺包。能让电池循环次数突破两千次，寿命提升百分之五十。”
赵总没伸手去拿，但眼睛明显往纸上瞟了一眼。
老夫子接着说：“这不是概念图，也不是推测数据。是已经验证过的方案。今天签，明天就能交接。”
赵总沉默了几秒，终于伸手拿起那张纸。他低头看了一会儿，眉头越皱越紧。
“这数据……哪来的？”他问。
“我们测的。”老夫子说，“如果你不信，现在就可以打个电话，问问北辰能源那边，他们愿不愿意出八成利润换这个方案。”
赵总猛地抬头：“你们和北辰接触了？”
“一个小时后见面。”老夫子看着他，“他们比你早预约两天。是我们排不开时间，才先来这儿。”
赵总的呼吸变重了些。他把纸放回桌上，手指在边缘轻轻摩挲。
会议室再次安静下来。
陈小姐悄悄松了口气，手指从资料上移开。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有点湿。
老夫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有点凉了，但他不在乎。他就是想让对方看到——他不急。
赵总终于开口：“七成不行……那就六成。不能再多了。”
老夫子放下茶杯，杯底碰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六成。”他重复了一遍，点点头，“可以。”
陈小姐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她赶紧低头翻资料，假装在找东西。
老夫子却没接话。他只是看着赵总，等他说下去。
赵总清了清嗓子：“但我们有个条件。技术必须完整移交，不能留后门，也不能分批给。”
“没问题。”老夫子说，“我们可以一次性交付全部文档和源码。但你们得先付三成定金，合同签完就启动。”
“定金可以谈。”赵总点头，“但验收周期要三个月。”
“一个月。”老夫子直接打断，“三十天内完成所有测试，通过即付尾款。否则合同自动终止，技术另寻合作方。”
赵总脸色变了：“一个月太短。这种级别的升级，至少要两个月走流程。”
“那你就去找别人走流程。”老夫子合上笔记本，“我们的时间也很宝贵。”
赵总咬了咬牙，没说话。
老夫子站起身，拿起公文包：“如果你现在定不下来，我现在就走。北辰那边还能加半小时。”
“等等！”赵总抬手，“我们可以……压缩流程。”
老夫子重新坐下：“那就说具体怎么压。”
赵总深吸一口气：“十天初测，二十天中测，第三十天终验。如果通过，当天付款。”
“可以。”老夫子点头，“但我加一条：测试期间，你们的研发团队必须全程参与。不能外包，不能代交报告。我要见真人，看真数据。”
赵总眯起眼：“你信不过我们？”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老夫子说，“是效率问题。我不想花时间跟假报告扯皮。”
赵总盯着他看了好久，终于点头：“行。我亲自带队。”
“那你最好现在就通知他们。”老夫子打开手机，调出日历，“我们现在是十点十七分。十二点前签合同，下午两点前召开第一次对接会。来得及吗？”
赵总愣了一下：“这么急？”
“不然呢？”老夫子反问，“你以为我们今天是来喝茶的？”
赵总嘴角抽了一下，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陈小姐终于忍不住笑了。她把资料整整齐齐叠好，放在一边，然后悄悄给老夫子竖了个大拇指。
老夫子没看她，但嘴角微微扬了一下。
赵总打完电话，抬起头：“对接会安排在两点。地点在三楼实验室。”
“好。”老夫子说，“我会带技术负责人过去。顺便看看你们的设备情况。”
“你还要看设备？”赵总皱眉。
“不然怎么知道你们能不能跑通我们的方案？”老夫子说，“万一硬件跟不上，测试延期，责任算谁的？”
赵总哼了一声：“我们的设备是国内顶尖的。”
“顶尖也得分型号。”老夫子说，“别到时候测不出来，说是我们的技术不行。”
赵总没再反驳，只是拿起笔，在合同草案上划了几下。
“分成比例改了。”他说，“六四开。其他条款，按你说的调整。”
老夫子没动。
“你现在改，等于重新提条件。”他说，“刚才的协议作废了吗？”
赵总一愣：“我没说不认。”
“那你刚才说‘底线’的时候，是不是也准备随时改？”老夫子看着他，“谈判不是变脸。说出口的话，就得算数。”
赵总脸色有点难看。
老夫子继续说：“你可以改合同。但每改一次，分成降五个点。现在是五五，再改一次，就是四六，我们占大头。”
“你！”赵总猛地抬头。
“规则是你破的。”老夫子平静地说，“我不介意重新定规矩。”
赵总死死盯着他，手指紧紧掐住笔杆。
陈小姐屏住呼吸，手又搭上了资料袋。
几秒钟后，赵总松开了笔。
“不改了。”他说，“就按刚才说的，六四开，三十天验收，全程参与。”
老夫子点点头：“签字吧。”
赵总拿起合同，快速翻到最后一页。他蘸了点茶水，在指尖擦了擦笔尖，才开始签名。
老夫子看着他写字，忽然说：“对了，你们会议室的录音设备，最好关一下。”
赵总笔尖一顿。
“什么录音设备？”
“就在投影仪后面。”老夫子说，“一个小黑盒子，闪红灯的那个。开着的话，一会儿签的合同可能无效。毕竟涉及商业机密，谁也不知道录下来的东西会流到哪儿去。”
赵总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缓缓抬头：“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老夫子打断他，“我只是提醒你。作为东道主，总得保证会议安全吧？”
赵总盯着他看了很久，终于伸手按下遥控器上的一个键。
红灯灭了。
老夫子笑了笑，把自己的合同拿出来，翻开最后一页。
他拿出笔，正要签字，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
金手指弹出新消息：
【检测到对方手机正在上传加密文件，目标Ip归属地为境外服务器】
老夫子不动声色地把手机塞进兜里，继续签字。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