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站在茶水间门口，手里端着空杯子。他没去接水，也没走开，就那么站着。秦先生从走廊拐过来，看见他，脚步慢了半拍。
“怎么，昨晚睡不着？”秦先生走近问。
老夫子摇头，“睡得挺好。就是早上醒来，觉得有些事不能再拖了。”
秦先生懂他的意思。两人并肩往工位走，谁都没提昨天微信群里的事。但他们都清楚，风向是转了，可风根还在。
一进办公区，老夫子直接坐到电脑前，插上U盘。屏幕亮起，加密文件夹弹出来，里面是昨晚他远程恢复的聊天缓存数据。他点开一个标着“临时备份”的文档，里面是几段残缺的群聊记录。
“他删得干净，”老夫子说，“但服务器有痕迹。只要时间对得上，总能捞出点东西。”
秦先生探头看了一眼，“你要查哪个群？”
“那个小范围讨论组，名字叫‘项目协调反馈’的。表面正经，其实私下都在议论我跟陈小姐的事。”
秦先生皱眉，“那群不是早就解散了？”
“解散了也能恢复数据。”老夫子敲了几下键盘，“我用了点办法，把几个成员的历史消息片段拼了一下。虽然不全，但能看出老赵在里头引导话题。”
秦先生点头，“光有这些还不够。别人会说是断章取义。”
“所以还得找人证。”老夫子关掉窗口，抬头看他，“你愿意帮忙吗？”
“你说呢？”秦先生笑了，“我都陪你走到这一步了，还能在这儿撒手？”
两人商量了几分钟，决定先从技术手段入手。老夫子启动金手指功能，输入关键词：“暧昧”“影响工作”“感情动机”。系统开始扫描近期通讯记录中的相似语境，并标记出三条高概率传播路径。
“这三个账号最有可能留有原始截图。”老夫子指着屏幕，“一个是财务的小李，一个是行政的小王，还有一个是技术部的老张。”
秦先生记下名字，“我去问问看。有些人不愿意卷进来，得换个说法。”
“就说是为了维护团队氛围，不是针对谁。”
“明白。”
秦先生起身离开。老夫子没动，盯着屏幕等结果。他知道这事不能急。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稳。
半小时后，秦先生回来，脸上带着点笑意。
“小李和小王愿意配合。他们本来不想管，一听是要澄清事实，不是搞斗争，态度就变了。”
“他们给了截图？”
“给了。”秦先生递过手机，“你看这条——老赵私聊小李，说‘老夫子最近表现太积极，是不是想靠关系上位？’还问他有没有注意到我开会时总往陈姐那边看。”
老夫子看完，嘴角扯了一下，“说得好像我连笔记都记不清似的。”
“还有更离谱的。”秦先生又翻一条，“他对小王说，‘这种办公室恋情迟早出问题，咱们得提前防着点，别让项目受影响。’”
老夫子冷笑，“他自己项目进度垫底，还好意思谈影响？”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火气。但他们都没发作。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电子证据有了，还得补人证。”老夫子说。
“我去谈。”秦先生主动接过任务，“轻松点聊，别让人觉得像审问。”
接下来一小时，秦先生分别找了两位曾听老赵当面议论的同事。一位是设计部的小林，另一位是运维组的老周。
小林起初犹豫，“我不想得罪人……”
“这不是站队。”秦先生语气平和，“就是还原一下当时说了什么。如果你不说，以后谁都能随便编故事。”
小林想了想，点头，“那天在打印区，老赵确实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老夫子这段感情来得蹊跷，你们别被表象骗了’。我没搭腔，但他明显是想拉人一起怀疑。”
她同意写一份简短说明，并签了名。
老周更干脆，“我录音了。当时觉得这话不对劲，就顺手录了一段。不过我一直没敢用。”
“你现在愿意交出来吗？”
“可以。”老周把音频文件传到公司云盘，“但我只给人事主管和直属领导看。其他人别碰。”
秦先生把链接转给老夫子。两人核对完所有材料，开始整理。
老夫子新建一个pdF文档，标题写得很克制：《关于不当言论行为的佐证资料（阶段性）》。他把截图、文字说明、音频链接全部归档进去，加上时间戳和来源备注。
“三份备份。”他说，“一份我留着，一份给你，最后一份上传到合规举报系统的草稿箱。”
秦先生看着他操作，“为什么不直接提交？”
“时机还没到。”老夫子点击上传按钮，“我要等一个所有人都在场的机会。比如明天的全体会议。”
文档上传成功，状态显示“待提交”。
老夫子拔下U盘，塞进衬衫内袋。他没立刻关机，而是打开邮箱，预约了明天下午三点的会议室使用权限，主题填的是“重要事项通报”。
做完这些，他端起水杯喝了口温水。放下杯子时，手指在桌沿轻轻点了两下。
秦先生坐在对面，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没说话，只是冲他点了点头。
老夫子也点头回应。
两人之间没有多余的话，也不需要。该做的都做了，该准备的也都齐了。剩下的，就是等。
办公室里人来人往，键盘声、电话声、打印机嗡鸣交织在一起。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道光条。
老夫子看了眼时间：上午十点零七分。
他把椅子往后推了半寸，身体靠上去，闭眼休息了几秒。再睁眼时，目光扫过周围工位，确认没人注意这边。
一切如常。
但他知道，有些事已经不一样了。
就在这时，手机震了一下。
是微信群的消息提醒。
老夫子没去看。
秦先生却瞥了一眼自己的屏幕，忽然挑眉。
“有人在群里问……”他顿了顿，“‘为什么最近没人提老赵组织的那个小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