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霄刚下早朝，步履带风地冲进林府，正与摔门而出的皇后撞个正着。
两人擦肩而过时，皇后冷冷瞥他一眼，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知羞耻！”
谢承霄脚步未停，眉峰紧蹙，心头的不安愈发浓重，只当没听见那声斥责，径直往里闯。
谢承霄皱眉踏入内院，一眼便望见谢承渊跪坐在地，将林星瑶死死搂在怀里，小桃则瘫在一旁哭得直打嗝。
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沉声道：“…… 你们这是唱的哪出？” 大步上前就想去拽人。
谢承渊头也没抬，声音发闷：“走开。”
手臂反倒箍得更紧，几乎要将林星瑶嵌进怀里。
林星瑶从他臂弯里艰难探出头，急声道：“等、等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 ——”
谢承霄根本不听，直接拎住她的后领将人往外带，冷眼看着地上的谢承渊：“解释个屁！”
“先给老子松手！”
小桃哭得嗓子都哑了：“王爷！姑娘刚才…… 刚才差点被皇后娘娘赐死啊！”
谢承霄拎着林星瑶后领的手猛地一顿，脸上的冷硬瞬间裂开条缝，声音发沉：“…… 什么？”
他霍然转头看向林星瑶，眼里翻着惊涛骇浪。
下一刻，他沉着脸大步上前，一把揪住谢承渊的衣领，硬生生将他从林星瑶身边扯开。
那力道大得惊人，谢承渊被拽得踉跄几步才站定，朝服都被扯得歪歪扭扭。
谢承霄盯着他，语气里满是冰碴子：“就这样还抱着？连人都护不住，有什么资格？”
谢承霄的声音里裹着压抑的怒火，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扫过两人。
林星瑶急忙摆手：“太子也喝了！”
谢承霄猛地转头盯住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骇人的戾气：“你喝没喝？”
见林星瑶迟疑着点头，谢承霄瞬间红了眼，指节攥得泛出青白，转身就要往外冲：“你疯了？！”
他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本王这就去取剑，找那个毒妇算账！”
“她没下毒！”
林星瑶赶紧扑过去拽住他的衣袖，声音都带了急，“就是骗我的，那杯子里是蜂蜜水，甜滋滋的，一点事儿没有。”
谢承霄脚步猛地顿住，转头死死盯着谢承渊，语气里带着压抑的质问：“你知道她没下毒？”
谢承渊平静地整理着被扯乱的衣襟，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不知道。若姑娘死了，我陪着便是。”
这句话像根针，猝不及防扎进林星瑶心里，她瞬间红了眼眶，飞快低下头，声音轻得像叹息：“太子…… 你不必为我做这些。我死了…… 其实就能回家了……”
小桃一听这话，眼泪又决了堤，扑过去抱住林星瑶的腿哭道：“姑娘不要走！您走了，小桃怎么办啊！”
“闭嘴！” 谢承霄厉声喝断她，眉头拧成个疙瘩，“吵死了！”
他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扫，最后落在林星瑶含泪的脸上，怒火渐渐成了复杂。
林星瑶搂着小桃，轻拍她后背，声音温柔：干嘛吓小桃？
她低头看怀里发抖的小丫鬟，指尖拭去她泪痕，我没死，乖。
小桃攥紧林星瑶衣襟，脸埋在她肩头，仍在抽噎，不敢大声，只小动物般呜咽，眼泪浸湿了她一大片衣襟。
好了好了，不哭了。
林星瑶心疼地摸她发顶，忽然俯身轻吻她额头，乖了，再哭眼睛要肿了。
谢承渊和谢承霄同时僵住。
谢承渊眸光微动，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主仆的亲密。
谢承霄直接黑了脸，眼神危险地眯起。
小桃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惊得止住哭泣，睁着红彤彤的兔子眼，呆呆望着自家姑娘。
林星瑶被她逗笑，捏了捏她哭红的小脸：“这才对，我们小桃笑起来最好看。”
谢承霄却冷哼一声，语气酸溜溜的：“不过是个丫鬟，何必这么上心？”
他瞥向林星瑶，“都没见你对本王这么上心。”
林星瑶挑眉看他，唇角勾出促狭的笑：“王爷要是也像小桃这样哭哭啼啼……”
故意拖长调子，眼尾余光瞥见他绷紧的下颌线，“我说不定会考虑也给你个安慰的吻。”
谢承霄的脸 “唰” 地黑透，额角青筋跳了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做梦。”
语气像是要把这三个字嚼碎了才解气。
小桃缩在林星瑶怀里，偷偷掀起眼皮，飞快地瞟了谢承霄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
谢承渊忽然低笑一声，目光落在谢承霄紧绷的侧脸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二哥若真能哭出来……”
他顿了顿，眼底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我倒真想看看是什么模样。”
谢承霄一把攥住谢承渊的衣领，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那层锦缎捏碎，拖着人就往书房走。
他嗓音里淬着冰碴子：“你的账，我还没跟你算。”
谢承渊沉默着，既不挣扎也不反驳，任由他拽着往前走，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蜷了蜷。
林星瑶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可对上谢承霄那副要吃人似的表情，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没敢上前拦。
书房门 “砰” 地甩上。
谢承霄剑鞘一抬，直抵谢承渊喉间，眼神暴戾：“这就是你对林星瑶的‘保护’？让她喝毒酒？让她去死？！”
谢承渊终于开口，迎着剑锋往前一步：“若她真死了…… 我陪她。”
剑鞘在谢承渊脖颈压出红痕。
“你说得倒是容易！” 谢承霄冷笑，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你死不死，我根本不在乎 ——”
“但若她少了一根头发……”
话音未落，他突然暴怒，剑鞘重重一顶。
“你真以为，自己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谢承渊瞳孔微缩，呼吸一滞。
谢承霄字字诛心：“父皇母后的偏爱、太子之位……”
他讥讽地扯了扯嘴角，“就连大哥都要镇守边疆，替你稳固地位！”
猛地松开剑鞘，一把揪住他前襟：“你是不是觉得 —— 全天下都该是你的？！”
谢承渊被抵在书架上，喉间还留着剑鞘的红痕，嗓音沙哑：“我从未要求过这些。” 抬眸直视谢承霄。
谢承霄冷笑：“可你享受到了！”
一把攥紧他衣领，“太子之位是你的，朝臣拥戴是你的，母后处处为你谋划 ——”
突然暴怒，“而现在，她还要为了你杀了林星瑶！”
谢承渊忽然轻笑：“二哥。”
缓缓掰开他攥着衣领的手，“若我真想要‘天下’……”
眸光陡然锐利，“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谢承霄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