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初次的约会
“你说呢？”
那三个字，带着他温热的呼吸和低沉的笑意，像羽毛轻轻搔过林薇的耳廓，却在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股巨大的、混杂着狂喜和羞涩的热流瞬间冲上头顶，让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仿佛踩在云端。
她几乎是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声音细弱得几乎听不见：“……嗯。”
然后，不等顾夜白再说什么，她像是受惊的兔子，转身就跑进了宿舍楼，连“再见”都忘了说。
直到冲上楼梯，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她才敢大口喘气，脸颊烫得惊人，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挣脱束缚。
他说“你说呢”！
这几乎等同于默认了！
所以，他们现在……真的在一起了！
这个认知让林薇忍不住捂住发烫的脸，在原地小小地蹦跳了一下，无声地尖叫着，宣泄着内心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幸福和激动。
接下来的几天，林薇感觉自己像是活在了一个粉红色的泡泡里。每一天都充满了阳光和甜蜜的期待。
他们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约会”。
虽然大部分时间，所谓的约会只是一起去图书馆自习。但一切都不一样了。
顾夜白会每天雷打不动地给她带早餐，有时是食堂的包子和豆浆，有时是校门口那家她很喜欢的西点店的牛奶和三明治。他似乎默默记下了她的所有喜好。
他们依旧坐在图书馆四楼那个靠窗的老位置。他看他的经济学原着，她画她的素描或者看文学书籍。但空气中流淌的不再是沉默，而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甜蜜。
他会在她画画入神时，悄悄将剥好的坚果仁推到她的手边；
她会在看到他蹙眉思考时，将自己泡好的、温度刚好的花茶轻轻放在他面前；
他们的目光会时常在空气中相遇，然后相视一笑，又各自低下头去，仿佛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才懂的秘密。
偶尔，顾夜白也会带她去校外。
第一次正式“外出约会”，是在一个周五的晚上。他提前一天发信息问她：“明晚有空吗？听说市中心新开了一家美术馆，有莫奈的巡回展。”
林薇看到“莫奈”两个字时，眼睛瞬间就亮了。那是她非常喜欢的印象派大师！她几乎是秒回：【有空！】
第二天傍晚，顾夜白来宿舍楼下接她。他今天穿了一件质地很好的深灰色大衣，衬得身姿愈发挺拔，站在傍晚的暮色里，像一幅清俊的水墨画。
看到穿着白色毛衣裙、围着浅粉色围巾、精心打扮过的林薇时，他的目光明显亮了一下，唇角微微扬起。
“很漂亮。”他低声说，语气真诚。
林薇的脸颊瞬间染上红晕，小声回了句“谢谢学长”。
他们坐公交车去的市中心。晚高峰的车厢有些拥挤，顾夜白不动声色地用手臂在她身后圈出一小方空间，隔绝了人群的推搡。林薇站在他身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温热和有力的心跳，脸颊一直红扑扑的，心里却充满了安全感。
美术馆里人不少，但很安静。他们并肩走在挂满名画的展厅里，柔和的灯光洒下来，气氛静谧而美好。
林薇完全沉浸在了莫奈光与色的世界里，看得如痴如醉。她指着那幅着名的《睡莲》，小声跟顾夜白分享着自己的感受：“你看这里的色彩，明明没有清晰的轮廓，却能把光影和水波的流动感表现得这么淋漓尽致，真的好厉害……”
顾夜白安静地听着，目光偶尔从画作移到她兴奋而专注的侧脸上，眼神温柔。他不懂太多绘画技巧，但他喜欢看她谈起热爱事物时，眼睛里闪闪发光的样子。
走到一幅《干草堆》前，林薇停下脚步，仔细端详着。
“印象派追求的，就是这种瞬间的光影感觉吧？”她喃喃自语。
“嗯。”顾夜白站在她身边，目光也落在画上，低声回应，“就像某些瞬间的心动，无法复制，转瞬即逝，却足够铭记。”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评论画作，又像是在……诉说别的什么。
林薇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他。
他也正垂眸看着她，深邃的眼眸在展厅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格外专注和深情。空气中仿佛有暧昧的因子在静静浮动。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得林薇能看清他眼中自己的倒影。
她的脸颊慢慢烧了起来，心跳加速。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带着小孩的观众不小心撞了林薇一下，她一个趔趄，向前扑去。
顾夜白眼疾手快地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稳稳地扶住。
“小心。”他的手臂坚实有力，声音带着一丝关切。
林薇整个人几乎被他半圈在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脸颊贴着他大衣微凉的布料，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心脏在疯狂地跳动。
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上！
虽然隔着厚厚的毛衣，但那灼热的触感却清晰得吓人。
顾夜白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姿势的逾矩，他身体微微僵了一下，但揽在她腰间的手却没有立刻松开。
他低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泛着诱人红晕的脸颊和微微张开的、如同花瓣般的唇瓣，眸光暗沉，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周围的喧嚣仿佛都远去了。
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
林薇能感觉到他揽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收紧，能感受到他逐渐变得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
他……是想吻她吗？
这个念头让林薇浑身都紧绷起来，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剧烈颤抖着，却……没有躲开。
她闭上了眼睛。
仿佛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顾夜白的呼吸骤然一窒。看着她紧闭双眼、微微颤抖却顺从的模样，一股强烈的、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冲动，瞬间席卷了他。
他缓缓地、试探性地，低下头。
灼热的气息越来越近……
就在他的唇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
“妈妈！那幅画好漂亮！”旁边小孩清脆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旖旎到极致的气氛。
林薇猛地睁开眼，像是从迷梦中惊醒，瞬间从顾夜白怀里弹开，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心脏狂跳得快要爆炸。
顾夜白的手臂还维持着半揽的姿势，怀里骤然一空，让他眼底闪过一丝明显的失落和懊恼。他缓缓收回手，插进大衣口袋，耳根也漫上了不自然的红晕。
两人都有些尴尬地别开脸，不敢看对方。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暧昧未遂的、令人心痒难耐的张力。
“我们……去看下一幅吧。”林薇低着头，声音细弱蚊蝇。
“……好。”顾夜白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接下来的观展，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刚才那个差点发生的吻，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巨石，余波阵阵，搅得两人心神不宁。
从美术馆出来，夜色已深。城市的霓虹闪烁，晚风带着凉意。
两人并肩走在回公交站的路上，一路沉默。但那种沉默，不再是最初的疏离，而是充满了某种心照不宣的、滚烫的期待和……未尽的遗憾。
公交车上依旧拥挤。这一次，顾夜白直接伸手，将她轻轻揽到了自己身前，用身体为她隔出了一个相对安稳的空间。
林薇没有拒绝，乖乖地靠在他身前，脸颊贴着他坚实温暖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而稍快的心跳声。
他的手臂虚虚地环着她，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占有欲。
没有人说话。
但一种无声的亲密，在拥挤的车厢里，悄然滋生，蔓延。
直到公交车到站，两人下车，走回学校，那种暧昧滚烫的氛围依旧萦绕在两人之间。
送到宿舍楼下，林薇低着头，小声道：“学长，我到了。”
“嗯。”顾夜白看着她，目光深沉。
“今天……很开心。谢谢学长。”林薇鼓起勇气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我也是。”顾夜白的声音低沉。
一阵微妙的沉默。
然后，几乎是在同时，两人都抬起了头，看向对方。
目光在空气中交织，带着未尽的话语和……某种共同的期待。
顾夜白上前一步，距离瞬间拉近。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她微微仰起的、带着紧张和期待的脸上，最终，定格在她那双清澈明亮、此刻仿佛盛满了星光的眼眸上。
这一次，没有突如其来的打扰。
他缓缓地、极其温柔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温软的触感，带着他清冽的气息，一触即分。
却像一道电流，瞬间窜遍了林薇的全身。
她的身体猛地僵住，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额头上那清晰而灼热的触感，在不断地放大，再放大……
顾夜白直起身，看着她完全呆住、脸颊爆红的模样，眼底漾开温柔而满足的笑意。
“晚安，林薇。”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格外撩人。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步伐似乎比平时轻快了许多。
林薇还怔怔地站在原地，抬手，轻轻触摸着自己额头上被他吻过的地方，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唇瓣的温度和柔软的触感。
心跳，如同脱缰的野马，彻底失去了控制。
所以……
这算是……
他们的……
初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