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剑尖还指着前方,那道银灰色的裂缝边缘微微颤动,像是被风吹皱的水面。他站着,一动不动,可全身的骨头都在响。每吸一口气,胸口就像被刀割过一样。刚才那一剑耗掉了他的寿元,现在整个人像是从土里挖出来的枯树根,干得快裂了。
双生靠在一块浮石上,手里抱着那本书,指节发白。她想站起来,腿却软得撑不住。修士坐在她旁边,玉箫横放在膝盖上,手心全是汗。他刚想运功,喉咙一甜,又咳出一口血。
裂缝里开始冒黑雾。
一开始只是一缕,接着越来越多,像潮水一样往外涌。雾气碰到地面,发出“滋”的声音,像是烧红的铁放进冷水里。林风抬手抹了把脸,掌心全是冷汗和血混在一起的泥。
他没回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别过来。”
双生咬牙:“我们不是说好了——”
“这是我的战斗。”林风打断她,语气没有起伏,也不带情绪,就是那么一句话,砸在地上。
他抬起左手,指尖划过剑身。一道光顺着剑刃往上爬,最后停在剑柄处,凝成一个小小的符印。那是“维度掌控”刚给的能力,还没试过,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黑雾越聚越多,在空中扭动,渐渐有了人形。三个影子从雾里走出来,脚步不重,但每一步落下,虚空都抖一下。
第一个提剑,剑身细长,剑尖向下垂着,像死蛇。第二个双手空着,可掌心泛着青灰,像是冻坏了。第三个背对着他们,肩上扛着一把刀,刀鞘是黑色的,上面缠着铁链。
林风盯着最前面那个持剑的,忽然笑了下:“你这剑法,学得不像。”
那人没说话,只是抬起了剑。
林风也举剑。
双生猛地往前冲了一步,结果脚下一滑,摔在地上。修士伸手去拉,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了回来,撞在浮石上,闷哼一声。
林风的剑域张开了。
一道透明的屏障从他脚下扩散出去,像水波一样扫过全场。双生和修士被轻轻推开三步远,再也进不去。林风站在中间,剑尖朝前,背对着他们。
“待在外面。”他说,“别死。”
修士喘着气,把手按在地上,想用真气连通林风的经脉,送点力气过去。可刚一运气,胸口就一阵绞痛,像是被人用铁钩子在里面搅了一圈。他只能停下,眼睁睁看着。
黑雾中的三人同时动了。
持剑的那个冲得最快,剑还没出招,剑气已经撕开了空气。林风侧身避过,反手一剑削向对方手腕。那人反应极快,手腕一翻,剑刃贴着林风的剑滑上来,直奔咽喉。
林风后仰,剑锋擦着下巴过去,划开一道血口。
他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左脚踩空半寸,整个人晃了晃才站稳。刚才那一剑太快,他没完全躲开。现在脸上火辣辣地疼,血顺着脖子流进衣领。
第二个人出手了。
一掌拍来,风都没起,可林风感觉像是被山压了一下。他抬臂格挡,手臂当场麻了半边。那人紧跟着又是一掌,打在他肋骨上。林风喷出一口血,往后退了两步,脚跟差点踩出剑域边界。
第三个人终于转身。
他肩上的刀不见了,手里握着一把短匕首,刀刃是弯的,像毒蛇的牙。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在数时间。离林风还有五步远时,他忽然蹲下,把匕首插进地面。
裂缝震动了一下。
林风立刻明白他在做什么——这人不是要杀他,是要破坏这片空间的稳定性,让整个平台塌下去。一旦失衡,别说战斗,能不能站住都是问题。
他不再管前面两个敌人,转身冲向第三人。
那人拔起匕首,冷笑一声,挥刀横斩。林风低头躲过,顺势一脚踹在他胸口。那人倒飞出去,撞进黑雾里,没了影子。
可另外两人立刻追上来。
林风刚站直,就被一剑刺中肩膀。剑穿过去的时候,他没叫,只是咬住了牙。另一人的掌风又到了,他来不及全躲,只能偏头,掌风扫过耳朵,整只左耳瞬间失去知觉。
他甩手扔出剑,剑在空中转了半圈,钉进地面。他借力跃起,一脚踢中持剑者的下巴。那人脑袋猛地后仰,整个人向后摔去。
林风落地时单膝跪地,右手撑着地面,呼吸越来越沉。
他知道撑不了太久。
十七剑刚成,身体还没适应,经脉像被火烧过一样。每一次运功,都像是往伤口上撒盐。他抬头看了看裂缝,黑雾还在往外冒,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人等着出来。
双生在屏障外喊了什么,他没听清。
他抬起手,把剑从地上拔起来。剑刃上有血,有灰,还有他自己脱落的皮屑。他用袖子擦了擦,重新握紧。
“来啊。”他说。
持剑者站了起来,抹掉嘴角的血,再次举剑。
第二人揉了揉手腕,慢慢逼近。
林风站着,没动。
他闭上眼,把残存的融合点全部调出来,灌进“维度掌控”。一层淡淡的光罩浮现在他身上,像是给破旧的盔甲重新镀了层铁。
再睁开眼时,他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疲惫,也不是硬撑,而是一种很平静的东西——像是知道结局不会好,但还是要打到底。
持剑者冲了过来。
林风迎上去。
剑对剑,撞在一起。
火花四溅。
林风借力翻身,一脚踹中对方腹部。那人退了两步,林风紧跟着逼上去,一剑劈向脖颈。那人抬剑格挡,林风突然变招,剑刃顺着对方剑身滑下,削断了他的三根手指。
血洒出来,滴在虚空中,化作红点飘着。
第二人从背后偷袭,一掌拍向林风后心。林风早有察觉,猛地向前扑倒,滚出两圈,翻身站起时,剑已指向对方眉心。
那人收掌后撤。
林风没追。
他站在原地,喘着气,左手扶着右臂。那只手已经抬不起来了,刚才格挡时骨头裂了。
黑雾深处,又有动静。
新的影子在动。
林风知道,这只是开始。
他把剑插进地面,用左手撑着,不让身体倒下。
双生在屏障外抓着书页,指甲掐进了纸里。
修士想喊,却发不出声。
林风抬起头,看向裂缝深处。
“你们一个个来。”他说,“我一个个杀。”
他拔起剑,剑尖指向新出现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