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从地底裂缝里往上涌，像是有人在下面烧冰。林风右手还搭在剑柄上，掌心发烫，可指尖却冷得发麻。他没动，眼睛盯着那道刚裂开的缝隙——刚才那一阵震动不是错觉，底下确实有东西醒了。
九根铜柱几乎是贴着他的脚边拔地而起，带着刺耳的摩擦声，像是生锈多年的机关终于被唤醒。地面炸出一圈血红色纹路，像血管一样迅速蔓延，眨眼间就把整个空间围成一个巨大的阵法。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影子，发现它不动了，仿佛被钉在地上。
“燕十三，你毁我布局百年。”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带情绪，却压得人耳膜生疼。李秋水的虚影出现在阵心，白衣如雪，眉目清晰得不像幻象。她抬手指向林风，指尖一颤，他脑子里猛地一阵刺痛，像是有人拿针在翻他的记忆。
他看见自己穿越那天的画面——破庙、雷雨、系统提示弹出来时那句“欢迎绑定融合武学系统”；他又看见自己第一次练夺命十三剑，在山崖边砍断三棵松树才换来一次融合点；还有他在冰窖里咬牙运转折梅手，把毒虫冻成冰雕的模样……
这些事本该只有他自己知道。
“读别人脑子还挺熟练啊？”林风抹了把嘴角，发现指腹湿了。他没慌，反而笑了下，“可惜你看漏了一件事。”
他猛然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进喉咙的瞬间，识海里那股外来的探查之力晃了一下。趁这空隙，他闭眼回想北冥残篇里那句“吞吐循环”，将体内残存的冰火真气逆向导引，一路逼向眉心。真气撞上识海屏障时发出一声闷响，像是铁锤砸钟。
一道微小的梅花状印记在他额头一闪而没。
虚影皱眉，手一收，精神压迫暂时退去。
林风喘了口气，左臂的冰壳还在，但已经不如之前僵硬。他知道刚才那一招撑不了多久，这种层次的对抗拼的不是蛮力，是节奏。对方能读记忆，那就不能让她看清下一步。
他左手按地，掌心贴住阵纹边缘。折梅手讲究“阴阳倒转”，不是硬拆，而是借力换位。他把地面传来的寒气当成一股劲，顺着经络反抽上来，灌进右臂剑脉。剑未出鞘，可剑柄已经开始结霜。
头顶的石穹突然扭曲，化作一片灰蒙战场，旌旗残破，尸横遍野。脚下石板也变了，变成一片幽黑冰湖，倒映出无数个持剑身影，全是燕十三当年留下的剑痕投影。整个空间开始旋转，试图扰乱他的平衡。
“你逃不掉。”虚影再次开口，每说一个字，空中就多出一道符文锁链。
第一道缠上他右腿，第二道扑向左腕，第三道直取咽喉。
林风不退，反而往前踏半步。就在锁链即将合拢的刹那，他左手掐诀，使出折梅手第三式“摘星换斗”，将缠绕在腿上的符链当成一股外来劲力，顺势一带，竟把那股力量甩向另一条扑来的锁链。两道符文相撞，轰然炸开。
他借着爆炸的气流旋身，右脚蹬地跃起，人在半空时已将生死符的运劲方式在脑中过了一遍。那玩意儿最狠的地方不是冻结经脉，而是让寒气在体内自行生长，像一根根冰刺从内往外扎。
“既然它会自己长……”他咬牙，“那就让它长到剑上去。”
他强行引导残余寒气，在剑锋前端凝聚成一枚拇指大小的旋转冰符。冰符表面布满细密裂纹，像是随时会爆，却又被某种内劲牢牢压制着。
这时候，夺命十三剑第七式“回风拂柳”的轨迹在他心头浮现。这一招原本是用来切断敌人攻势的，轻盈迅捷，不留痕迹。但他现在不用它杀人，而是把整套剑意灌进那枚冰符之中。
剑光乍起。
不是直线斩出，而是以剑尖为轴，画出一朵梅花形状的光痕。冰符炸裂的瞬间，剑气呈螺旋状扩散，所过之处，空气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漆黑的缝隙——那不是影子，也不是幻象，是实实在在的空间裂痕。
一道、两道、三道……五道细小的裂缝围绕阵心展开，像一朵半开的梅花。
李秋水的虚影第一次变了脸色。
她挥手想补阵，可那些血色纹路碰到裂缝边缘就开始崩解，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能量。整个还魂阵的节奏被打乱，头顶的战场幻影开始抖动，冰湖也出现裂纹。
林风落地时膝盖一软，单膝跪地。他张嘴咳出一口血，温热的，混着点黑色杂质。强行融合三种完全不同的武学，哪怕有系统支撑，身体也快到极限了。
但他没放手。
右手仍死死攥着剑柄，指节泛白，掌心渗出的血顺着剑脊往下淌，在地上凝成一小片红霜。
虚远靠在一根铜柱旁，手里紧紧抓着血玉箫，想上前又不敢动。他看着林风额角那道若隐若现的梅花印，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阵心处的裂缝还没合上，边缘仍在微微震颤，像是呼吸。林风抬头盯着重新凝聚的虚影，声音沙哑：“你说我毁你布局？”
他咧嘴一笑，嘴角带血：“你布的是死局，我走的是活路。这不算毁，顶多……算帮你换个风水。”
话音未落，他忽然察觉体内真气剧烈震荡，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他猛地低头，发现胸口位置的衣服裂开一道缝，皮肤下浮现出淡淡的金色纹路，正沿着经脉游走，方向直指右手握剑之处。
李秋水的虚影缓缓抬起手，这一次，她的指尖不再指向林风，而是轻轻点向那道尚未闭合的时空裂缝。
“你以为，”她说，“只有你能撕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