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指尖还捏着那枚银针,莲花纹路在火光下泛着冷光。他盯着纪纲脖颈上的针孔,人已经不动了,脸色发青,嘴角溢出的黑血凝成细线,顺着石缝往下爬。
他蹲着没起身,手一翻,扯开纪纲衣领内衬。黑线绣的莲花露了出来,花瓣扭曲如烧焦的藤蔓,中间一点朱砂红得扎眼。
“焚心莲。”他低声说,“白莲教的东西。”
不是天尊的人,是另一股势力掺了进来。
他刚想把尸体翻个身再查,耳尖忽然一动。
铃声。
轻得像风吹铜片,却一下接一下,不紧不慢地往耳朵里钻。他猛地抬头,剑还在手里,横在胸前。
白衣女子站在甬道入口,脚下像是踩着看不见的台阶,一步步走近。她没发出脚步声,每走一步,地面就浮起一朵虚影白莲,转瞬即灭。
她手里提着一只金铃,拇指轻轻拨动,铃舌轻撞,又是一声脆响。
林风没动,只把剑握得更稳了些。
“你来得挺巧。”他说,“刚死一个,你就来收尸?”
女子笑了,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燕大侠说笑了。我若为收尸而来,何必带香炉?”
她话音落下,身后十名少女鱼贯而入,穿的也是素白长裙,脸上蒙纱,动作整齐得像一个人。每人手里捧着青铜香炉,炉盖雕着莲花,边缘刻满符文。
她们一字排开,将香炉放在地上,动作一致地掀开炉盖。
一股淡粉色烟雾缓缓升起,飘在空中,闻起来像甜梅酿坏了的味道。
林风鼻翼一抽,脑子里“轰”地炸开——腐梅味,混着一丝腥甜。
“合欢散。”
系统提示立刻弹出来:【检测到高浓度“合欢散”混合毒雾,建议立即融合《赛华佗医术》抵御,否则三刻钟内真气紊乱,意识失控】
他咬牙,体内残毒还没清干净,现在又来这一出。
“你们就不怕这洞里的剑意反噬?”他沉声问,“敢在这儿放毒?”
女子轻轻摇了摇铃,道:“达摩祖师留下的剑意,本就是为有缘人准备的。你已触其神髓,何必装作不知?交出你刚才融合的剑道真解,我放你走。”
“放我走?”林风冷笑,“然后让你们拿去炼什么邪功?”
“非也。”她缓步上前,足下白莲再绽,“我们是要用它救人。”
“救谁?”
“天下被权贵压弯了脊梁的百姓。”她说得平静,“武功能定江湖,却治不了乱世。唯有剑道真解,可洗筋伐髓,重塑万人之体,令弱者亦能执剑。”
林风听得直乐:“你还真是慈悲为怀。那我问你,纪纲脖子上的针,是不是你下的?”
女子不答,只抬手摸了摸耳坠。那耳坠是银的,形状像朵半开的莲,靠近看,背面刻着两个小字——
慕容。
林风眯了眼。
还没来得及细想,空气中甜香突然变浓。
十座香炉同时震颤,炉身上符文亮起赤红光芒,像是被点燃的火线,迅速蔓延至炉底。
他心头一紧,正要后退,十炉齐爆!
轰!
粉色毒雾化作十道螺旋气流,像蛇一样缠上来,瞬间压缩成丈许空间,把他困在中央。他反应极快,咬破舌尖逼出一丝清醒,左手结太极印,右手指剑诀划弧,残存真气在体表形成一层旋转护罩。
可“合欢散”不是普通毒物,它随呼吸渗入经脉,顺着气血游走,所过之处,四肢发麻,心跳加快,脑中闪过无数杂念——有母亲临终前的手,有师父挥剑的背影,还有某个雨夜,他在破庙里啃冷馒头时,听见外面有人笑。
“不能倒。”他低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欧阳还在外面。”
他伸手探入怀中,摸到那颗碧绿药丸——三阴逆阳丹的残余药力还在。他准备吞下,系统再次提醒:【《赛华佗医术》融合权限已激活,消耗150融合点,是否立即融合?】
他看了一眼面板,融合点还剩三百出头。
“拼了。”
意念一动,选择“是”。
刹那间,无数医理、经络图、解毒方涌入脑海,原本混乱的气血运行轨迹清晰起来。他立刻引导药力逆冲奇经八脉,强行压制“合欢散”的侵蚀速度。
可就在这时,金铃又响了三声。
叮——叮——叮——
洞壁阴影处,又有五座香炉浮现,嵌在石缝里,像是早就埋好的机关。炉盖自动开启,释放出更深的粉紫色烟雾,与先前的毒雾交融,气味变得更甜,几乎让人想闭眼深吸一口。
林风瞳孔一缩。
第二波。
他强撑着没动,体内真气已七分溃散,靠意志硬撑护罩。他知道,再这样下去,撑不过两盏茶时间。
“你以为你赢了?”他盯着圣女,声音沙哑,“就凭这点毒?我连软骨散、十香软筋散都扛过来了,你还拿这种闺房迷香来唬人?”
女子轻轻摇头:“这不是迷香,是引子。”
“引什么?”
“引你体内的剑意共鸣。”她抬起手,掌心托着那块黑色玉牌,“达摩遗令在此,只要你在毒雾中失控,剑道真解便会自行外泄,我只需接住便可。”
林风冷笑:“那你试试看。”
他猛然挥剑,紫薇软剑斩向最近的一座香炉。剑气撞上毒雾,竟被吸住,像陷入泥潭,寸进不得。
“阵法锁气。”女子淡淡道,“你伤未愈,毒未清,还想硬闯?”
林风没回话,只把剑收回,插在身侧地面。他盘膝坐下,双手交叠于腹前,开始运转融合后的医术,一寸寸清理经脉中的毒素。
时间一点点过去。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额头冷汗直流,手指微微抽搐。
可眼神始终没乱。
欧阳明日坐在轮椅上,远远看着,手指搭在机关扳机上,却没动。他知道现在冲上去没用,只会一起被困。
洞内安静下来,只剩铃声偶尔响起,毒雾缓缓流动,像水底的绸缎。
林风忽然睁开眼。
“你说你要用剑道真解救世人?”他问。
“是。”
“那你告诉我,”他缓缓站起身,拔起剑,“你练过一天苦功没有?挨过一记鞭子没有?饿着肚子走过十里山路没有?”
女子沉默。
“没有。”他冷笑,“你们这些人,总想着拿别人的命去换你们的理想。今天是我,明天就是别人。可你们自己呢?躲在香炉后面,摇个铃,就说自己是在行善?”
他往前踏一步。
又一步。
毒雾自动分开一条路,仿佛不敢靠近他。
“我告诉你什么叫真解。”他举起剑,剑尖指向她眉心,“不是藏在石头里的东西,是我一剑一剑打出来的活路。”
女子终于变了脸色。
她抬起金铃,就要再摇。
林风却抢先出手。
剑光一闪,直取她手腕。
她急退,足下白莲接连浮现,速度极快。可林风不追,反而转身,一剑劈向背后最近的香炉。
轰!
炉体炸裂,毒雾四散,却被他早有准备的太极气旋卷住,反向喷向其他香炉。
连锁反应开始了。
一座接一座,香炉在毒雾反冲下接连爆炸,火光映亮整个山洞。
女子怒喝一声,金铃猛摇。
最后一座香炉腾空而起,悬在半空,炉盖完全打开,一股深紫色雾气缓缓涌出,带着金属般的光泽。
林风盯着那雾,脑中警报狂响:【检测到“玄阴合欢引”,剧毒,可诱发走火入魔,融合点不足以解锁完全抵御方案】
他咬牙,体内医术运转到极限,皮肤都泛起一层薄汗。
女子缓缓走近,金铃垂下,声音轻柔:“你撑不住的。放下剑,我让你少受些苦。”
林风没说话。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紫薇软剑,剑身沾了血,滑腻腻的。
他忽然笑了。
“你说我撑不住?”他抬起剑,用袖子慢慢擦掉剑上的血,“我从七岁就开始被人说撑不住了。可你看,我现在还站在这儿。”
他一步踏出,剑光如电,直刺悬空香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