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滴落的瞬间，林风手腕一翻，将令牌按在胸口。那点温热贴着皮肤渗入，像是有人在他心口划了一道火线。他呼吸一顿，耳边风声忽然没了，连蝎王甲壳上流转的纹路都像凝固了一瞬。
头顶却裂开了。
一道黑缝从天边直劈下来，不带雷鸣，也不见光，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撕开夜幕，像一张嘴缓缓张开。一只巨爪探出，鳞片泛着暗青，指节粗大，每一根倒刺都挂着灰雾般的残影。
上官燕后退半步，脚跟踩到一块碎石，她没低头看，只把凤血剑横在身前，剑尖微微抖了下。
“别动。”林风低声道，“它在试探。”
话音未落，空中警报炸响：【检测到《混沌魔气》，所有已知功法无效！】
林风瞳孔一缩。系统从没说过“无效”——哪怕是面对燕返剑阵、万毒噬心诀，最多也只是提示“风险极高”。可现在，连九阳功、太极剑、圣火令这些名字都被抹去了，仿佛整个江湖百年积累的武学，在这股气息面前不过是纸糊的墙。
他咧了咧嘴，有点想笑。
笑自己这些年打打杀杀，融合了几十门功夫，攒下的点数够重铸一把神兵，结果到头来，人家根本不在一个规则里玩。
“看来得换个打法。”他喃喃。
蝎王低吼一声，尾钩扬起，金白光束喷涌而出，直射那巨爪。光束撞上魔气，没有爆炸，也没有消散，而是像水滴进沙地，转眼就被吞了个干净。
但那一瞬的冲击，还是让触手偏了半寸。
林风抓住机会，右手抽出圣火令，左手拔出真武剑，双臂交叉高举。冰火二气自丹田冲上经脉，顺着双臂奔涌而出。紫焰与寒流缠绕升腾，在头顶旋成一团阴阳交错的图腾。
太极图未成形，便已掀起狂风。地面焦土翻卷，碎石悬浮半空，又被无形之力碾成粉末。
“给我——开！”
他怒吼出声，双臂猛然上推。冰火太极图如箭离弦，直冲裂缝。撞击刹那，天地一静，紧接着轰然炸响，仿佛有座山岳从天上砸落。
魔爪剧烈抽搐，鳞片崩裂，几根倒刺断裂坠下，在半空化作黑灰飘散。那巨手猛地缩回，裂缝边缘一阵扭曲，似有不甘地蠕动了几下。
可就在众人松口气时，一道声音从裂缝深处传来。
沙哑，缓慢，像是用钝刀刮着骨头：
“游戏……才刚刚开始……”
话音落下，整片天空开始龟裂。不是一道，是无数道，蛛网般蔓延开来。每一条缝隙里都透出暗紫色的光，像是皮肉之下藏着烧红的铁丝。
林风手臂一麻，差点握不住剑。反噬来了，比预想的还快。他膝盖微弯，硬是撑住没跪下。
“你怎么样？”上官燕侧身挡在他前面，剑锋对准天空。
“死不了。”他喘了口气，“就是这招太费劲，再来一次，我可能得当场躺平。”
她没回头，声音压得很低：“那你刚才干嘛不躲？”
“躲？”林风扯了下嘴角，“那玩意儿要是真落下来，你我都得变成地皮上的画。”
她手指紧了紧，没再说话。
蝎王伏在地上，甲壳光泽黯了不少，尾钩垂着，但仍对着裂缝方向。它不动，像是在等下一个信号。
林风低头看胸口的令牌，那道血痕还在，但不再滴血，反而像是干涸后结了一层薄痂。他忽然想起什么，低声问：“你小时候，养父有没有提过天上的事？”
上官燕愣了下：“天上？”
“比如星星不对劲，或者月亮颜色变了之类的。”
她摇头：“他只说，夜里走路要小心影子。”
“影子？”林风皱眉。
“嗯。他说有些人走着走着，影子就不见了，然后人也就没了。”她顿了顿，“我以为他是吓唬小孩。”
林风沉默片刻，抬头看向那些裂缝。确实，地上没有影子。月光被遮住了，可连火把的光都不该这么平——没有明暗，没有轮廓，所有人和物都像被压扁了一层。
“不是光的问题。”他喃喃，“是空间本身出了毛病。”
上官燕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现在站的地方，可能已经不算‘地上’了。”他抬起手，看着指尖，“如果影子消失了，说明我们正被某种东西同化。”
她脸色变了变，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布包。
林风深吸一口气，把圣火令插回腰间，真武剑横持胸前。他知道刚才那一击撑不了太久，这种层次的对抗，拼的不是力气，是持续输出的能力。
而他现在，只剩一次机会。
“待会儿我再冲一次。”他说，“你别管我，只要在我倒下前，把令牌扔进地窟入口就行。”
“你说什么？”她猛地转头。
“听不懂？我说——”他刚要重复，地面突然震动。
不是地震那种上下晃，而是像整块大地被人从底下掀起来似的。三人站立处猛地倾斜，碎石滚落深渊，远处一棵枯树直接折断，栽进地缝。
裂缝中的黑暗涌动起来，这一次，不再是单只触手，而是数不清的影子在蠕动，像是有成千上万条手臂在夹层中爬行。
林风咬牙，再度催动内息。冰火二气重新汇聚，可这次运转明显滞涩，经脉像被砂纸磨过。
“看来系统说得对。”他苦笑，“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可他还是举起了剑。
双臂颤抖，却不曾放下。
上官燕盯着他背影，忽然开口：“你知道他临终前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林风没回头：“什么？”
“他说，‘丫头，别怕黑。’”
风停了。
林风的手稳了一下。
他没说话，只是将真武剑插入地面，双手握住圣火令，全力催动体内残存的领域之力。冰蓝与紫焰再次升腾，虽不如先前浩荡，却更加凝实。
太极图缓缓成型，旋转着升向天空。
裂缝中的影子躁动加剧，一只新的触手破空而出，比之前更粗，表面覆盖着骨刺般的突起。
两股力量即将相撞的刹那，林风低喝：“扔！”
上官燕毫不犹豫，将令牌高高抛起。那枚青铜小牌划过弧线，直坠地窟入口。
就在它即将落入黑暗的瞬间，一道微弱金光自牌面亮起，如同回应某种召唤。
轰——
整片苍穹剧烈震颤。龟裂的缝隙猛然扩张，像是承受不住某种压力。那伸出的触手发出一声闷响，迅速缩回，裂缝边缘开始闭合。
可闭合不到一半，又停住了。
一道低语再次响起，这次不止一个声音，而是层层叠叠，像是千万人在同时低语：
“钥匙已现……门……将启……”
林风单膝跪地，嘴角溢出血丝。他抬手抹去，发现指尖沾着的血竟是淡紫色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望向那半裂的裂缝。
蝎王缓缓爬到他身边，尾钩轻轻搭在他肩上，像是在支撑。
上官燕蹲下身，扶住他胳膊：“还能站起来吗？”
他眨了眨眼，笑了下：“你说呢？我现在躺下，你不就成孤家寡人了？”
她没笑，只是用力把他拽了起来。
两人并肩站着，望着那悬在天际的黑色裂口。
风又起了，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像是铁锈混着陈年旧书。
林风握紧了剑。